年近三十,正待業在家的我,對於未來這個詞比起期待更多的是恐慌。
在荷蘭將近七年的生活即將畫下句點,這段時間歷經了求學畢業,兩份實習,三份正職工作,還附加兩次被開除的經驗。有時候回顧自己這樣跌跌撞撞的過往,難免也會懷疑自己,好像一直在職涯中像隻無頭蒼蠅,毫無頭緒又盲目的用盡全力努力跟上社會的期待,但卻不知是為了什麼,又到底是為了誰。
從社群媒體到品牌活動策劃,這些在別人眼裡看起來光鮮亮麗的職業,雖然成功的滿足我自己的虛榮心,但若回歸日常,這樣汲汲營營地追逐社群潮流,每天在被死線追著跑的焦慮生活,其實並不能讓我感到開心。
這次因為公司預算緊縮、組織改組被列進裁員名單中,得知的當下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面鬆了一口氣,但一方面也感到迷惘。換個角度思考,會知道這個世界很大,機會很多,我可以暫停好好思考並選擇任何我想做的事。不過我也困惑,到底什麼是我想做的事呢?
這時候看到了《請叫我遊民小姐》這本書,正在懷疑自己一直以來的人生選擇的我,第一眼就被書名吸引。一開始閱讀便停不下來,不知不覺更被遊民小姐的文字療癒,看著他平靜幽默地對在廣告業的鬼故事侃侃而談,到最後如何下定決心放下所有的成就選擇內心真正嚮往的理想生活。
「最有害的三種癮:毒品、碳水化合物、月薪」— 美國暢銷書作家納西姆・尼可拉斯。
讀到遊民小姐分享的作家名言時,我笑了。還記得幾年前拿到第一份薪水時的喜悅,那時覺得自己終於長大了,有了自己可支配的薪水代表著成功邁向自給自足的自由人生。但殊不知我對於理想生活的想像也就這樣被侷限在每個月固定領到的月薪,我以為我得到了自由,但我卻活的越來越侷限。
從小到大,在制式的台灣教育和原生家庭的影響之下,除了當醫生、律師、或是進大企業爬著所謂的階級階梯,除了被動地領月薪我其實不知道其他生存的可能方式。比起不知道,我覺得更多的是不相信自己有辦法做到,即便看到很多成功範例,還是不免的覺得那是少數。
在朝九晚五的生活中,焦急地想要在工作場合闖出一番作為,渴望更高的薪水,期待被認可,我就這樣在自以為的自由生活中,活得越來越匱乏。甚至開始害怕自己有天會失去工作,喪失這所謂的假性自由。比起因為熱情而工作,我更發現自己是因為害怕失去而努力。
而就在我們被辦公室綁架的時候,卻忘記公司外的世界很大很美。遊民小姐提到不被工作套牢的各種範例,尤其在這個數位化的時代,我們更能發揮創意不停的跳脫再跳脫既定的人生格式。
比起怕被開除,我更擔心做一個「怕被開除」的人。遊民小姐的這句話有如醍醐灌頂,讓我用不同的角度重新思考我自以為很悲慘的職涯經歷。
在五年的職涯中,我經歷兩次被開除的經驗。第一次是因為自己過於崇拜身邊的資深同事,害怕平凡的自己犯錯、不被喜歡,反而在工作上畏畏縮縮。這樣沒自信的自己也反映在我的工作績效,最終被主管以這個職位我們需要更資深的人為由不續約。
於是在下份工作開始前,痛定思痛,下定決心決不在職場上過度展現不安的自己,更因此得到組員和主管的各種賞識。但更好的工作表現依舊沒有讓我躲過第二次則是文首提到的,公司預算縮減而發生的裁員。
這次的經歷更讓我意識到何謂「世界最大的不變就是變。」在這個裁員成為日常的世代,安穩的在同一家公司做到退休這件事已非常態。如何能以更從容不迫的態度,在工作的動盪中說走就走成為人們在現代社會中「適者生存」的必備條件之一。
「你現在被炒魷魚的原因,會在三十年後讓你獲得終身成就獎。」— 電影《教父》導演法蘭西斯・柯波拉。
遊民小姐在書中分享自己被十三間公司開除的過往,同時列舉出各個經歷被開除卻依舊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熱的名人們。我看看被開除兩次的自己,瞬間覺得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反而感到有點慶幸自己在年輕時就經歷被開除,並在這樣的人生變化中練習隨遇而安。
職涯上的成就,花不完的錢,社會對於成功的定義過度狹隘。但物極必反,過度賣力的奮鬥文化 (Hustle Culture)中,白熱化的競爭讓競爭變得毫無意義,也因此躺平、安靜離職等個種消極主義接連產生。
對於努力就一定有成果的上個世代,面對新世代這樣看似不求上進的新生活主義,想必非常不以為然。但這樣一代不如一代這樣的想法不停的在重複發生,上一世代也曾被上上世代批評,所以我們好像也不用太在意,回歸自我的本質,放心地為自己定義自己要的理想生活。
遊民小姐並不是要強求大家一起來當遊民,而是透過分享自己的人生經歷激發我們對於理想生活更多天馬行空的想像。我也才發現,原來很多時候自己其實是被自己匱乏的想像力侷限了。只要你有辦法想像,人生是有成千上萬種可能的。
在遊民小姐幽默的口吻下,書內更充滿各式各樣的成功躺平生活範例,雖然有些看似荒誕無稽,但邊讀真的就會發現,人生道路其實比我們所想像的更多元開闊。那些被大家認同的成功也不過就是生活的一種,我們又為何要誇張的捧一踩一,貶低其他的生活選擇呢?
我第一次停下來為自己思考到底什麼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我嚮往真正的自由,做自己喜歡的事賺錢,以前的我很難相信這樣的可能性,但看完這麼多脫離傳統職場生涯的案例,我突然覺得真的沒有什麼不可能。
讀完這本書,在人生十字路口的我也這樣邊被遊民小姐的文字療癒了。也希望在職場中感到迷惘無力的你們可以透過遊民小姐看見更多人生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