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焦慮?是誰在渴望求助?
今天又是三人團督扮演個案的日子了,
其實我一早起來就翻來覆去,今天我有主題,我想討論。
過往滿容易卡在:我覺得我掌控我自己做的挺好的,所以滿不確定要討論甚麼,總覺得尋求專業討論只是為了幫助深度的覺察,而不是為了求助,即便現在想要討論,我也不認為我在依賴任何人幫助我。
我發現:要承認我是需要幫助的,好難。
但這一次是真的讓我感覺到失控感了吧!
我大概就是那麼語無倫次的表達了我的狀況,總之我知道團督的老師子晨、IFS認證的治療師,如此專業,絕對會引導我辨識我內在混亂的部分,有了第一次經驗,這一次我相對更放鬆有信心被引導了。
「我現在卡在一個覺得要好好嚴格管控金錢支出,但又有另一個部分很需要就是去花錢買東西來吃,不想要斤斤計較這些的狀態。」我說。
「看起來是有兩個衝突的部分,我們可以來讓這兩個衝突有個對話看看。」子晨回應。
當下我直覺,不是這樣,衝突已經對話過了,所以才有現在的狀態:
「我其實覺得自己已經找到平衡了,就像昨天,我本來決定開始飲控,我本來以為這很合理,飲控的療程剛好也可以讓我避免外食花錢,我覺得一切都很合理,我知道理想的我想要達到非常省錢、往理想身形、身體健康邁進,但我第一次感覺到當我要同步執行這兩件事,我突然湧起那種非常想要花錢吃東西的衝動,即便我不覺得我要吃甚麼,但就是想要去咖啡廳無所顧慮的點個食物在裡頭,我意識到了壓力一來,我的機制就是透過這樣的方式去放鬆,我知道逼死自己不是一個選擇,所以當我看到我的意念反覆來回時我選擇緩下來,我知道這個選擇錯了,我要找到平衡,我知道如果我一旦開始嚴格執行飲控中途又白費我會更自責,這個自責又會產生更大的壓力跟自我價值感的低落,所以我決定先選擇合理的目標,我放棄了嚴格的飲控,調整成可以對我來說是輕鬆的飲控方式,那是我比較熟悉可接受的模式,然後我發現當決定一改變後,我那個強烈要去舒服咖啡廳吃一頓的衝動就少很多了,然後我依然想要外食,但我發現我能夠選擇"省錢"的方式去進行,而不是就是想要花大錢被服務,然後我也這麼做了,當下身心感覺到很滿足。」
說完這一大串後我有一瞬間覺得,阿都處裡好了,所以我現在到底需要甚麼幫助?
忍不住發笑,真是一大串葡萄般環環相扣,我知道我內在有一大堆保護者在裏頭運作,不管事此刻正在運作,能夠理智分析我的內在狀態的部分、飲控、害怕身材變形的部分、渴望吃所愛在舒服空間被服務能感到放鬆的部分,或是想要省錢不要花錢的部分,又或是害怕花錢感到壓力而不願記帳的部分,還有追求理想而時常想制定逼死自己的規則的部分,還有還有,還有一個最大的算是我內在最害怕的:
「不想感覺到被控制而失控的部分」
比如說如果我保有一個選擇權可以花錢或不花錢,基本上我就可以自然的選擇不花錢,我保有選擇可以吃垃圾食物或是吃健康食物時,我就可以自然的選擇健康食物(比例大概都是1:9),但如果我渴望提升成0:10,那我現在這個不想被控制的部分就會直接讓10再下一秒變成0。
在子晨引導的過程我把上述那些複雜的保護者工作內容都抽開釐清,接著我開始反覆出現一種沮喪感,我開始落淚,落淚的是誰?是我的哪個部分呢?我直覺沒有觸及流放者,在IFS語言裡就是保護者在保護的脆弱部分。
沒有衝突需要整合,我發現原來是我自律的保護者在喊著疲憊了。
「我不想要感覺到被控制,我也害怕失控。」
這是我今天反覆出現的話語,每個讓我感到窒息的瞬間就會讓我內在掌控這些秩序的部分再也無法繼續掌控,我是一個很自律的人,我非常清楚,連安排放鬆也都在我的自律裡頭,那必須在我的控制裡頭,所以我無法接受任何更多的控制感出現,我一直都在努力的調和我內在的各種需求,讓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讓這些需求都能被滿足。
我沒有不喜歡我的自律,子晨在問我對於這個控制自己的部份的感受時,我很清楚知道,她的存在成就了我現在想要的生活,多數時候我都在讓她引領我過我的每一天,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她?
跟子晨對話到後來發現,怎麼可能不喜歡?原來此刻正在與子晨對話的我,就是自律的我。
看起來「我不想要感到被控制。」跟自律的我是衝突的,但不衝突,因為自律部分的我有個自己的節奏,多餘的節奏進來對她來說就是在控制,這個讓她討厭的控制感可能是自己內在激進的部分增添的,又或是遇到外在的他者帶給我的(近期我就深刻感覺到有些人的一言一行讓我感到控制感時我有多反感)。
但打破整體平衡的人不是自律的我,是連自律部分也害怕的那個會讓平衡失控的部分,簡稱"失控的我",它會讓那個過渡控制的秩序變成一片散沙,要自律部分重新公平安排每個重視的比例,我剛在想,到底是對立面還是同一面向真的很難定義,失控的我在反抗控制對外的控制時,當下就是一種挺有共識、沆瀣一氣的感覺,但如果我反抗的是我自己時,那自律部分就開始哀號了。
麻煩的是,自律部分失常了,內在其他部分就開始各自騷動各自發聲各自不聽話,那才是促成一團亂的痛苦的情境。
原來我今天與子晨的分享,過程中的各種無奈笑、哀傷、無能為力、難過到釋然,其實都是我的"自律部分"的情感。
原來今天的我一個衝動好想要分享這個痛苦其實不是來想要解決甚麼問題,我早就知道我的內在該怎麼走到此時此刻的平衡,只是我真的太累了,自律部分的我,真的覺得好累,每一次失控又平衡,平衡又失控,那不是容易的事情,她想討拍了。
面對現在新工作展開沒多久,又加入了各種內在部分的需求,她好努力的再找平衡,那真的是要費好大的力氣,試錯、調整,才能重新讓內在大家庭找到彼此的共識呢!
釋然,可以這麼說嗎?我好難形容在被子晨引領撥開到清晰的此刻的感覺。
當能夠說出來、看清楚,某一個瞬間就是在接受當下,我們或許都有理想的樣子,但你此刻一定也有此時此刻能夠展現最理想的模樣,那必然跟目標不一樣,但那就是最好的樣子,我們都需要接受。
不逃避,竟然就釋然了,就會回到某種安定裡,然後更坦然地為自己此刻跟未來繼續努力。
我幾度在想到自律部分時,出現了某種後台控制的畫面,那是自律部分的我一直待在後台看著螢幕上留意每個畫面內的角色的情緒狀況,誰太激昂誰太激進?誰被忽略誰在壓抑?她都細心掌握著,她也一直在彈性的調整著他們的比例,因為她知道整體平衡是非常重要的!
比如說感知到壓力太大了,她近期也學會了尋求人際支持,她知道效果很好,比如說昨天下午大老遠跑去找手足充電,看起來很失控是在打破本來的行程,但只有她知道,這都在她的掌控中,並非失控。
所以其實她從來沒有休息過。
她一直孤獨一個人,她是孤獨的,她不覺得她自己需要被理解,即便多數部分都很支持她的引導,我在猜他們也都很尊敬她,有些部份也會提供她更多如何有效控制的建議,但她知道掌控平衡是她自己的任務使命,那始終是她自己的事。
然而,我知道除了自律部分以外,我還有更大的我。
我感受到此刻的我連結內在更大的自我Self,
我脫離了自律部分發聲的狀態,我開始感覺到我很心疼她。
我知道在我內在部分得到更多療癒前,她沒辦法卸下她的工作,她需要是我生活裡的主導,那都沒關係。
我就是心疼,想跟她說更多更多更真摯的謝謝。
那不是只有此時此刻的付出,我知道她已經伴隨我的生命好久好久了。
到底要多努力才能堅持到現在?
除了謝謝,我沒辦法說更多,我知道她不是要來得到我的感謝才那麼努力的,
但我知道她也需要被這樣的理解,被好好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