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中的奧坎剃刀：解讀「朝暉夕陰」

〈岳陽樓記〉：「朝暉夕陰，氣象萬千」，到底算不算互文？

有人覺得是互文，當解為「朝暉陰，夕暉陰」，才足以說明後文的「氣象萬千」。

不知道大家是否聽過「奧坎剃刀」？當兩個方式具有完全相同解釋力時，我們以較簡單的方式作為討論依據。換言之，用更多東西來做較少東西就能完成的事，毫無意義！

我們可以援引「奧坎剃刀」所揭示的「簡約原則」，對「朝暉夕陰，氣象萬千」進行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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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文具有《文心雕龍》所言「以少總多」的特性，也就是用語極淺，用意極深。簡言之，一個字具備解釋的歧異性，而這些可能性答案所製造出的模糊空間，正是文學美感的展現。

大家知道印象派畫家莫內嗎？莫內常常在同一地點待上一整天，畫了無數張相同景色的作品。何也？他覺得縱使景色相同，但每一個小時，每一個時刻，甚至每分每秒的光影，都有著萬千的不同，而追求畫中光影的變化，正是印象派的特色。

「暉」解釋為日光，但光線難道只有同一種角度、亮度、顏色的呈現嗎？當然不是，每天光線與周遭景致都不盡相同，互相交融、映照出奇異如面的湖光山色。

職是，「朝暉夕陰」即使不用互文修辭解釋，仍然能展現它氣象萬千的一面。依據奧坎剃刀的精神，實在沒必要特別解為互文修辭！

當然，互文的解釋並非錯誤，它也是文學美感的另一種呈現。我們可以說，互文以二分法的角度，看待光影的極端呈現；而筆者的解釋法，關注到光譜中間的各種可能性。無論哪一種，都應該是文學可能的答案，但不是標準答案。

所以，不要再把「朝暉夕陰」當成互文修辭的考點，才是上策。唯有如此，才能拋開文學解釋的枷鎖，帶領我們看見繽紛、多元的文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