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俄烏戰爭看現代戰爭的樣貌（16）

這就是烏克蘭戰場上消耗戰的真相，不是沒有有效兵器，是沒有決定性兵器。具有關鍵時刻突破效果的決定性武器，幾乎都掌握在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手上，要不然就是有用的零件被控制，你想買什麼，大家都知道。既然知道，要準備就簡單了。

講了16篇，沒提到多少戰爭場景，似乎讓人失望了，但筆者要再次強調，戰略的重點是戰前，不是戰後。在戰略上有一個核心理念，與現代民主機制是相反的，哪一個？

得魚忘筌：民主機制下的國防悖論

接著呢？就是不同國家的國情，所造就的政策問題。

這其實就是偶而會見到的產業笑話，大企業裁掉了資安維護部門，因為這個部門沒有「產出」，管理者覺得都沒在做事啊，花錢請你來維護電腦設備運作，也沒見你在修東西。

嗯，所以遇到這種老闆，保住工作最好的辦法，是讓電腦設備處於要定期關機維修的狀態，何其諷刺。

但也不是絕對，筆者見過很多唱反調的，刻意挑案例來解釋「沒這回事」，常見於軍事謠言，所以要來解釋一下，民主機制遇到這類無法查核的狀況，會有哪些狀況？

第一個案例，以色列。以色列也有反對擴軍，認為與阿拉伯和談，跟巴勒斯坦人共處，才能根本解決問題的群眾，只是比例一直很低，對政治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原因也很簡單，六次中東戰爭，經歷阿拉伯聯軍的人，多數都還活著，誰相信裁軍後阿拉伯世界不會再來一次。

然後伊朗動不動要消滅以色列，扶植的真主黨與哈瑪斯三不五時射火箭，前陣子不是還弄出超大恐怖襲擊？換你是以色列人民，也會覺得這些共存才不會戰爭的人是神經病。

媾和與裁軍：以色列與南韓遭認知戰之借鏡

但是這一點都不好笑。

支持裁軍換和平的人數，在沒有戰爭與恐怖攻擊時，是逐年上升的。在以色列的情況是，人數上升幅度有但很慢，不足以形成輿論，輿論有指數效應，10個人沒有用，100也沒有，到1000就會有媒體採訪，10000讓全國同胞認知到這是股力量。要操作民情輿論，指數效應得要到10000人這種程度，媒體操作才會有效。

第二個案例，南韓。南韓一直有反戰、和平、統一，比台灣還要嚴重的和平癡呆症，南韓大學的左膠教授沒有比較少，左到跟投共一樣鐵的人很多，但歷年選舉都有個特點，執政黨若是親美，在野的反戰力道就會超強，接著讓反戰派的當選。而這位反美左傾提倡削弱軍備換和平統一的繼任總統，當選後的作為將會改弦易轍，將主張的政策延緩推行甚至擱置。

然後都跑去碰文化、教育、勞工政策，在社會文化上左傾，軍事一點都不敢碰。所以南韓是有一些人認為，美國一直在背後操弄這一切。事實上呢？這比較類似源自朝鮮半島長期的階級傳統，上層的統治階層掌控資本，非常清楚南北韓的和平依賴美軍，所以「凡事不能過火」，選完就算了。

對，該做的還是要做，北韓雖一直有滲透南韓軍方，想從根本上顛覆思想，促成反戰基礎，讓和平變得順利，只是沒成功。原因很簡單，北韓窮。

中國黨反美遺毒，與美左翼反戰論述助長中共認知戰

第三個案例，台灣。台灣的反美勢力一直很高，在威權時代就是如此，理由一大堆，歸納起來就是推卸責任的宮廷傳統。可以簡化為「大陸失陷都是美國的錯」，透過歷年美國總統、國務卿的某些政策，將一切內政外交失利，歸咎到美國人身上。這也是疑美論的根源之一，而過去不想被檢討的國民黨人，會很自然地將失敗，推到邪惡美帝身上。

呃，這也不是台灣特有，中南美過去幾十年，這類狀況多到列不完。中南美的政治家族傳統，加上大型選舉會促成的黑函攻擊，以及美國為了國家利益的政策施壓，更容易讓執政黨在國內選舉時，將失敗歸咎於外國勢力介入。

而台灣也存在著反戰、裁軍的聲音，很有趣的是相關論述也都源自於美國，其基礎有兩個，統派的論點是反正打不贏中國，何必浪費錢，非統派要裁軍，基於美國內部反軍的左翼論述，你可以在某些名嘴上看到。更有趣的是，這些年由於民進黨長年執政，導致上述的論述居然可以匯合，在統派上看到他們最討厭的美國論點。

綜合上述案例，我們可以看到三條線主導著民主國家，對於戰略準備的態度。

首先，是有沒有外敵壓力，三者皆有，然而除了以色列外，台灣跟南韓沒有直接壓力，多半是演習威嚇，南韓稍微多一點。

何以台灣的滲透問題，遠超同有外敵環伺的他國？

其次，意識形態，民眾的意識形態會支持他們對某些政策的觀感，台灣跟南韓都有大學左傾的思想在，然而南韓有強力的上層階級控制，且上層對於國家安全的認知很一致，會讓大學生就業即受打擊，對理想性的堅持沒那麼高。台灣以中小企業為主，上層本身對國安看法就分歧，高階技術人才還不少跑去中國協力，國家認同混亂不堪，缺少大型輿論主導力量，極易形成同溫層（Echo Chamber）。

第三是隱藏因素，外部勢力介入。以色列外敵環伺，但阿拉伯國家沒有對以色列輿論滲透的能力，雙方在思想、信仰、習慣上截然不同，想要透過滲透軟化以色列人，基本上做不到。或者說，阿拉伯世界，找不到足夠了解以色列的人，湊成一個滲透團隊。

在南韓，這數量就變很大，北韓對南韓的輿論滲透也非常兇悍，只是因為窮，個體戰鬥力強，整體戰力弱。而南韓本身就有地域對立、族群對立的長年傳統，比台灣還要久遠，看起來容易介入破壞，實際上人家已經對立到極限，反而催化不了什麼，至少在國家安全上的看法，在大方向上趨同。

台灣則是受滲透最嚴重，我們都知道理由，筆者就不多說。

這篇要講的是，國內輿論對戰略準備的影響，在台灣就會形成「準備了也沒用，或是準備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真正的危機是享樂主義，它會找尋民眾覺得沒用的部分，將之破壞後吸取資源消耗。也不以為享樂主義針對年輕人，各位知道年改的對象，中老年的軍公教，本身就是廣義的享樂主義者嗎？

享樂主義的核心可不是快樂，而是「我死之後管它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