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的輪迴—小明對偏心的理解

我總是記得那個下雨的下午。媽媽又在和爸爸吵架，而我躲在房間裡，抱著小熊，聽著外面的聲音。那天不一樣的是，我第一次明白了為什麼妹妹總是得到更多的關注。

「你總是這樣！」媽媽的聲音穿過薄薄的牆壁，「小萱才五歲，需要更多照顧，你為什麼不能體諒？」

「那小明呢？」爸爸難得提高了音量，「他也需要我們的關注。你有想過他的感受嗎？」

我十歲了，知道自己應該懂事。可是當我看著媽媽幫妹妹綁頭髮，幫她挑選新衣服的時候，媽媽的眼光是那麼的溫柔、慈祥，感覺妹妹就是媽媽的全部。那種被忽視的感覺就像被一把小刀，慢慢地割著我的心。

有一次，我故意把妹妹最喜歡的洋娃娃藏起來。看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媽媽手忙腳亂地安慰她，我心裡竟然有一絲快意。但很快的，這種快意就被更深的不安取代。

「小明，你是哥哥，應該照顧妹妹。」媽媽總是這樣說。

我想問：那誰來照顧我的感受呢？

爸爸有時會試圖平衡這種差異。他會帶我去打電動，或者幫我檢查功課。但每次當媽媽抱怨他不夠關心妹妹時，這些時光就會被打斷。我看得出爸爸的為難，也看得出他的退縮。

「你們倆能不能不要吵了？」有一天晚上，我終於忍不住對著正在冷戰的父母喊道。「為什麼每次都要拿我們來當擋箭牌？」

媽媽愣住了，爸爸放下了報紙。他們似乎第一次意識到我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小明...」媽媽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們都很愛我們，」我繼續說，聲音有些發抖，「但你們經常互相傷害，要我們選邊站，我們也很痛苦。」

那天晚上，我聽見父母在房間裡小聲地談話。不是往常的爭吵，而是真正的交談。我聽不清具體內容，但那種語氣，讓我想起很久以前，他們還會手牽手散步的日子。

隔天早上，媽媽特地幫我做了蛋包飯，這是我最愛的早餐。她的手藝依舊不怎麼樣，但那一刻，我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對不起，」她輕聲說，「媽媽一直以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其實只是為了自己。」

爸爸站在一旁，臉上是我很少見的堅定：「我們都需要學習，包括如何當父母。」

我知道這不是結束。媽媽還是會不自覺地偏心，爸爸還是會在衝突面前退縮。但至少，他們開始正視這個問題。而我，也在學習如何在這個不完美的家庭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那天下午，我主動邀請妹妹一起玩積木。看著她笨拙地堆砌著城堡，我突然明白，她其實也是這個複雜局面中的受害者。她需要的不是更多的寵愛，而是一個懂得平衡和理解的家。

我們都在學習如何愛，如何被愛。即使這個過程充滿了顛簸，但至少，我們在努力。這或許就是家人的意義——不是追求完美，而是在不完美中互相扶持，共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