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Carboncredits.com新的專欄文章，回顧了2024年自願性碳權市場的發展。作者完整闡述了近年來自願性碳市場受到質疑的癥結點、衰退的交易量與價格，以及進行中的改善方案。再加上剛結束的COP29新消息，整篇文章可謂碳權市場發展精華懶人包。
原文還有一些佐證資料的圖表，建議至原文出處看看相關數據。
摘要翻譯
自願性碳市場是否已經走向終結？
自願性碳市場 ( Voluntary Carbon Market, VCM ) 一直是應對氣候變遷的重要工具，讓企業能夠透過資助減少或移除溫室氣體 ( GHG ) 的專案來抵換自身的碳排放量。該市場曾被視為企業永續努力的基石，如今卻面臨關鍵轉折點。該市場面臨的挑戰包括詐欺行為、專案可信度存疑，以及買方信心下降，這些問題讓其未來發展受到質疑。然而，在種種困境中，也蘊藏著轉型的契機。自願性碳市場是否真的走到盡頭，抑或正朝著迎合全球更挑剔需求的方向進化？
回顧：自願性碳市場的發展歷程
什麼是碳權？
碳權額度 ( Carbon Credits ) 代表減少或移除一公噸二氧化碳當量 ( CO₂-equivalent ) 排放的行為，通常通過再生能源、造林或永續農業等專案實現。企業經常購買這些碳權額度來抵換無法內部削減的排放，從而宣稱在達成碳中和目標方面有所進展。
自願性碳市場 ( VCM ) 與由政府監管、基於總量管制與交易 ( Cap-and-Trade ) 的合規市場有根本上的不同。由於 VCM 不受監管，其具備更大的靈活性，能為買家提供選擇，同時促進創新專案類別的發展。然而，正因為缺乏監管，該市場在責任與標準化方面也顯露出脆弱性。
指數增長的市場與推動力量
從一個小眾市場起步，自願性碳市場 ( VCM ) 已實現指數級增長。截至 2022 年，其市場價值已達 20 億美元，主要受企業承諾達成淨零目標的推動。預測顯示，到 2030 年，該市場規模可能膨脹至 250 億美元，是目前規模的 15 倍。這一增長源於企業面臨應對氣候變遷的日益壓力，以及永續發展框架逐漸被採納的趨勢。
VCM 最初作為合規市場的自願性替代方案出現，讓企業得以在法規要求之外，承擔更多的排放責任。多年間，像 Microsoft、 Google 和 Starbucks 等大型企業，已利用 VCM 實現其雄心勃勃的淨零目標。
自願性碳市場的主要參與者
自願性碳市場 ( VCM ) 的核心參與者包括：
- 專案開發商 ( Project Developers )：這些單位透過經由驗證的環境專案創造碳權額度。
- 消費者 ( Consumers )：私人企業、政府和個人購買碳權額度來抵換排放。
- 零售交易商與經紀商 ( Retail Traders and Brokers )：他們將碳權額度打包並銷售給買家。
- 第三方驗證機構 ( Third-Party Verifiers )：如 Verra 和 Gold Standard 等組織，確保專案符合嚴格的減碳標準。同時還包括碳評級機構，為碳專案提供更多透明性和公信力。
儘管 VCM 中有許多企業運作，但一些公司因其在該領域的重大貢獻而備受矚目。例如， Xpansiv 通過其 CBL 平台營運全球最大的自願性碳交易市場，提供透明、高效的碳權額度與再生能源憑證交易服務。該平台串連超過 1,000 個經過驗證的專案，並與 Verra 和 Gold Standard 等主要碳標準機構合作。Xpansiv 的技術實現當日結算，降低交付風險，增強市場的可及性與流動性。同時，其技術連接自願性碳市場 ( VCM ) 與合規市場，促進了如區域溫室氣體倡議 (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RGGI ) 和加州總量管制與交易 ( Cap-and-Trade ) 等計畫下產品的交易。
另一家關鍵企業 Laconic Global 則活躍於技術與 VCM 的交匯點，提供提升透明度與功能性的解決方案。他們利用其專有的 SADAR™ 自然資本貨幣化 ( Natural Capital Monetization, NCM ) 平台，提供即時碳市場數據，包括即時價格、交易分析與投資組合評估工具。
此外，在碳權評級領域，一家位於倫敦的公司 BeZero Carbon 展現出高度專業性。他們透過其 BeZero Carbon Ratings 系統，為碳市場提供透明性與風險評估服務，分析個別碳權額度的品質與風險，涵蓋外加性、永久性、洩漏效應與政策風險等因素。
這些公司的努力對於維持市場的活力與成長至關重要，儘管該市場正面臨日益嚴峻的挑戰。
自願性碳市場的當前挑戰與挫折
誠信面臨質疑
自願性碳市場 ( VCM ) 因部分專案的可信度問題而遭受嚴厲批評。例如，旨在減少森林砍伐的某些 REDD+ 計畫被指控誇大基準值，導致減碳數據被高估。再如辛巴威 Kariba 地區的 REDD+ 專案資金未能惠及當地社區等醜聞，進一步侵蝕了市場信任。
這些質疑帶來了直接的財務損失。2023 年，交易量較前一年大幅下降 56%，市場價值跌至 7.23 億美元，相較 2021 年的 20 億美元高峰呈現顯著衰退。
平均碳權額度價格下跌至每公噸 6.53 美元，反映出買方信心的削弱。自 2021 年起，批評聲浪湧現，市場情緒隨之低迷，退役 ( Retired ) 與發行 ( Issued ) 的碳權額度數量均顯著減少。
媒體報導加劇了市場的脆弱性，特別突顯了一些漂綠 ( Greenwashing ) 與低品質碳權額度的案例。這種負面關注令企業買家卻步，許多公司擔心被指控在氣候行動上不夠真誠。因此，企業對購買碳權的透明度與問責性提出更高要求，進一步加大了對自願性碳市場 ( VCM ) 改革的壓力。
復甦跡象：建立更穩健的市場
儘管面臨諸多挑戰， VCM 正在持續演變。由自願性碳市場誠信委員會 ( Integrity Council for the Voluntary Carbon Market, ICVCM ) 推出的核心碳原則 ( Core Carbon Principles )，以及自願性碳市場誠信倡議 ( Voluntary Carbon Markets Integrity Initiative, VCMI ) 制定的聲明準則 ( Claims Code )，旨在重建買家信心，為市場注入新動力。
這些倡議聚焦於專案的透明度、嚴謹的驗證流程，以及遵守高水準的環境與社會標準。
標準組織正在積極解決過去的不足。例如， Verra 於 2023 年對 REDD+ 專案的基準計算進行修訂，以解決過去減碳數據高估的問題。這些更新標誌著市場向更精準與更具問責性的方向轉變，有助於在利益相關方間重建信任。
2023 年，自願性碳市場 ( VCM ) 的交易中，有 28% 涉及提供附加效益的專案，例如生物多樣性保育或與永續發展目標 (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SDGs ) 一致的專案。這反映出買家越來越偏好那些除了減碳外，還能帶來實質環境與社會效益的碳權。
為何自願性碳市場仍然重要
儘管面臨多重挫折，自願性碳市場 ( VCM ) 的長期前景仍然樂觀。
Xpansiv 營運長 ( COO ) Ben Stuart 也呼應了這一觀點，他表示：
「儘管自願性碳市場仍面臨挑戰，但近期指標顯示市場持續成長，且信心逐步回升。尤其是 2023 年至 2024 年期間，總退役量 ( Retirements ) 呈現逐年增長，顯示現有參與者的穩定承諾，以及新利益相關方對市場的日益關注。」
他進一步指出，透過多項國際框架， VCM 正逐漸獲得認可，這有助於解決市場誠信問題。他強調：
「上個月在 COP29 會議上，各國就採用《巴黎協定》第 6.4 條 ( Article 6.4 ) 達成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協議……與此同時，國際民航組織 ( ICAO ) 也已批准相關標準……在國家層面，自願性碳市場正持續獲得支持，例如南非、日本與新加坡等國已將其納入國內碳排放管理機制中。這些發展充分顯示市場信心的復甦。」
根據預測，2023 年至 2028 年間，年均複合成長率 ( CAGR ) 可望達到 31%。這波成長主要受全球淨零排放承諾、法規逐步與《 巴黎協定 》接軌，以及碳移除技術進步所推動。
技術創新帶動市場反彈，透過先進的數據收集與技術，驗證流程變得更透明且更具信賴度。例如「直接空氣捕捉」等碳移除技術正逐漸受到重視，這些技術能直接將 CO₂ 從大氣中移除，並因其明確且可量化的減碳效果而愈加受到青睞。
2023 年，碳移除抵銷額度的價格比碳減排額度高出 245%，顯示出其在達成淨零目標方面的重要價值。
自願碳市場 ( VCM ) 的新趨勢
對高品質碳額度的需求提升，市場逐步整合
買家如今更重視碳權額度的「品質」而非「數量」，特別關注經過嚴格驗證、且具備額外「共益效應」的專案。這類專案的交易占比，已從 2022 年的 22% 成長到 2023 年的 28%，顯示出市場需求正朝向更具實質影響力的解決方案。
此外，自願碳市場正趨於細分化，逐漸發展出工程型解決方案、自然基礎專案，以及強調共益效應的獨立市場。這種市場區隔讓買家能依據自身的氣候目標及組織價值，量身規劃碳權額度投資策略。
更重要的是，隨著《 巴黎協定 》第 6 條的法規框架日漸明確，自願碳市場與合規市場的界線愈加模糊，兩者逐步整合。這種發展不僅為擴大自願碳市場帶來契機，同時也有助於解決雙重計算與專案問責等長期存在的系統性問題。
Laconic 執行長暨聯合創辦人 Andrew Gilmour 表示，自願碳市場 ( VCM ) 由於基礎設施不足，面臨交易量低、流動性差以及價格機制不透明等挑戰。
不過，機構市場正展現強勁成長勢頭，像是「主權碳額度 ( Sovereign Carbon ) 」這類創新產品的推出，符合全球法規，特別受到需要嚴格合規的企業買家青睞，與傳統的自願碳額度形成鮮明對比。
針對這項新產品， Gilmour 進一步指出：
「這正是自願碳市場與《 巴黎協定 》第 6 條市場逐漸『融合』的具體成果，代表市場逐步擺脫過去『西部荒野』般的混亂狀態，轉向更有規範性、依循成熟法規的發展模式。」
COP29：碳市場的關鍵轉折
2024 年於巴庫舉行的 COP29 會議，對碳市場的未來發展起到關鍵作用，尤其是在美國前總統川普可能回鍋當選所帶來的不確定性之下。儘管面臨此一挑戰， COP29 的成果為全球氣候談判注入了急需的動力，尤其是在 COP28 表現欠佳之後。
第 6.2 條與第 6.4 條的突破
第 6 條的談判依然是本次大會的核心焦點，第 6.2 條與第 6.4 條的文本在首週持續修訂。經過漫長而深入的討論，最終文本終於在第二個星期六晚間獲得通過，為碳市場提供了清晰的指導框架，填補了 COP28 進展停滯的遺憾，並標誌著一大突破。
其中，最具里程碑意義的成果之一，是在第 6.2 條下確立了碳額度轉移與追蹤的具體規則。這套機制允許國家之間進行碳交易，預料將大幅促進氣候行動投資，特別是對開發中國家來說，這將是一大助力。
碳市場邁向歷史性里程碑
第 6 條文本的最終通過，被視為推動氣候金融發展的重要里程碑，為開發者、投資人和各國政府帶來了急需的明確指引，說明碳權如何創建與交易。這項決議也為碳市場擴大規模鋪路，預期到本世紀末，將為氣候行動注入數十億美元的資金。
儘管碳市場的懷疑者認為這套系統可能變相支持化石燃料產業，但全球多數聲音仍抱持樂觀態度。新規則聚焦於提升透明度、減少雙重計算問題，並加強碳額度的問責性，確保市場運作更具公信力。
接下來，第 6.4 條的下一個重大進展將於 2025 年出現，屆時監管機構將召開會議，針對細節進一步完善。屆時，國際局勢可能因美國總統換屆而變得不同，進一步影響全球氣候談判的方向。
有些專家直指 2025 年將是自願碳市場 ( VCM ) 的「關鍵考驗」。然而，面對過去的批評與當前的市場瓶頸，自願碳市場必須克服重大挑戰，才能邁向更成熟的發展階段，這也是市場專家提出的建議。
持續發展的挑戰與關鍵障礙
- 法規協調：亟需更明確的規則，讓自願市場與合規市場能順利整合。
- 市場流動性：解決部分碳權流動性不足的問題，對市場正常運作至關重要。
- 信任與透明度：透過更完善的驗證流程與獨立監管，重建買方信心成為當務之急。
- 教育推廣：提高買家與公眾對碳權的認識，消除誤解並重塑市場信任。
未來發展：自願碳市場真的走到盡頭了嗎？
雖然自願性碳市場 ( VCM ) 近年來面臨重重挑戰，但它並未消亡。事實上，市場正處於關鍵的轉型期，核心在於提升品質與透明度。如果相關誠信機制順利推進， VCM 有望更加強大，發揮更大的氣候影響力。
BeZero Carbon 的執行長 Tommy Ricketts 精闢指出：
「碳市場正經歷重組，這是過去幾年動盪後的必然趨勢。透過碳評級、保險及會計工具的整合，市場的碳權品質標準正在提升。市場參與者必須理解碳權的真正角色：它們是有價值但不完美的工具，主要目的在於將資金引導到氣候行動之中。要讓市場更穩健，買家與業者必須善用現有的風險管理工具。」
市場當前的困境，正凸顯出創新、合作與持續改善的重要性。只要各方能進一步完善市場框架與方法學，自願碳市場有潛力將願景化為行動，為企業與個人提供有效的解決方案，共同對抗氣候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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