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小時候」，不知道大家腦海中的畫面會是什麼？
我的畫面是國中的暑假，天高雲淺的湛藍下午，我站著騎腳踏車，在從籃球場回家的路上。那時心裡裝的事情很簡單：晚餐吃什麼、晚上要打的遊戲、喜歡的女孩。三項都離我的身邊很近，除了喜歡的女孩外，另外兩項的解方也很直線。
然後長大到了高中、大學，由於出身背景很幸運，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家裡給予足夠的支持與教育，一直覺得自己有很多很多可能性，什麼事都可以做，也有機會做得到。現在回頭看，真的是還沒被社會毒打過的想法呢。
這幾年，很慚愧地是並沒做到什麼很厲害的成就，可能是因此，愈來愈感受到與小時候可以自由自在的感受很不一樣，無論是抽象的還是具體的，都覺得餘裕感愈來愈少。
具體的部份像是出門買了東西回家，手上拿著手機、買回來的東西、飲料、鑰匙後，手上很難再做其它的事；或是坐在工作桌前，文件、鍵盤、馬克杯、手機、發票等一堆東西堆著，左右都覺得會弄倒東西，等等都是。
抽象反而好形容，沒錢沒時間。月底月初繳帳單的緊湊感、各種工作行程明明排滿了卻臨時被插入一件不得不馬上處理的事情。甚至是下雨天騎著車在橋上到一半，手機響起又無法靠邊停的焦慮感。
我相信自己已經比很多人好很多了，這些失去的餘裕跟別人比也不算什麼，這些感受雖然很布爾喬亞，卻也很真實。我也只能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因為需要處理的事情變多了，所以才會這樣的吧、這就是長大、這就是人生，人生好難。
好難的人生中，原本剛投入職場那種覺得自己可以做很多事的想法，也在工作的過程中逐漸消散。原因除了是看見更多比我有才華的人比我還努力之外，也愈來愈能理解精力有限而知識的累積無窮。
我曾經想寫歌詞、寫小說、寫劇本、當導演、做料理、演戲、主持，有好多事都想做，也都試著去做過。但在投入得不到回報，又沒有勇氣或資源撐下去時，在這些想做的事情中選擇了現在這條路，並做到今天。
即使是這樣我也還是幸運的，因為我仍然花了時間在做料理寫料理。但隨著戲劇製作工作的深入，我逐漸理解「時間花在哪裡，專業就在哪裡」，而要在工作上踏入專業的窄門，勢必得要有許多經驗。
人一天就只有24小時，所以很自然的，能獲得的經驗就愈來愈集中。就像投資一樣，本金愈大所能獲得的回報愈大，在某個領域累積的經驗，帶著我經歷更大的挑戰，在挑戰中得到更大的經驗。
相比之下，重新開始的領域，勢必要從小白當起。有人可以，我原本也以為我可以，直到我發現要這麼做，需要面對跟我在同條賽道的人，大概都小我15歲左右，我突然害怕了起來。
然後原本的領域也想繼續精進，於是我也的確主動做了選擇，結果就是可能性縮限，但期待在努力的路上能愈來愈好。
我曾經為了餘裕感及可能性這兩件事感到很沮喪，就算知道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會發生的事，就像老了就會有白頭髮，不運動代謝下降就會變胖一樣，但還是很沮喪。
寫出來，是想跟碰巧看到這篇文章的人說，如果你也有這樣的感覺，那我們不寂寞。在這個好難的世界裡，請一起繼續努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