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在想,如果我是個絕症患者,會懷抱何樣心情了度餘生呢?
雖然我覺得,死去就可以像風一樣的自由自在,如此想法,是我已透悟,還是對人世的逃避?追隨一生的痛苦,已經不是痛苦了;一輩子有多少缺憾,現在也覺得無所謂了,
我應該可以了無牽掛的一走了之了。
時間在12-3-6-9-12永恆循環著,祂不是審判者,沒有包容什麼,主宰什麼,
祂只是存在著而已。
陰陽、N度空間,時間之外,
別有洞天。
白雲蒼狗,彈指之間,
來這麼一回,總有個因緣吧?
戰死的、車禍死的、吸毒死的、醉死的、水溺火燒死的、自殺的…
難道是巨靈如電腦設計好的程式遊戲軟體?萬物皆在其中。
我既然可以一腳踩死一堆螞蟻,一掌拍死蚊蠅,拖鞋擊斃蟑螂腸破屍裂,
蜘蛛魂斷牆角,蝸牛命喪葉下……
我跟牠們又有何差異?我們也是在虎視眈眈之下。
鋼構的天花板一角,一隻蜻蜓啪啪掙扎於蛛網,
在上方的長腳蜘蛛,慢條斯理的正在步步逼近……
賭著不帶傘,帶回午餐及一盒晚上的菜,還有一身濕。
午餐最能令人胃口大開津津有味的滿足,在屬於自己一坪大開放型
的辦公桌上,在寂暗午休的孤單裡,一直都滿意的趴在桌上習慣性
的白日夢,編織超現實的虛幻。
風聲輕巧雨勢間歇,清涼的可淡淡淺淺的睡去。
那大於長腳蜘蛛數倍的蜻蜓,當我再次仰望搜尋時已不見蹤跡。
在高速公路橋下,趕緊點燃一根菸,又賭一次,省去雨衣枷鎖。
潮漲著,江水在風的鼓吹下,像燒開的滾水沸騰著,烏雲密佈,
龐大累積的雨正已蓄勢待發,堤道車行匆匆,
我可篤定這場雨淋不到我,這個颱風,家鄉也可閃過。
搶年搶節,一小袋蛤蜊從70到80,今日就很阿殺力的直接乾脆漲
到100。市場擠的水洩不通,尤其討厭的是汽車,
明知這兒逢年過節就塞,卻偏要開進來,而使整條街動彈不得,
如這天氣叫人好不煩躁。
這哪是下雨?一陣陣的像老天爺的洗腳水整盆的倒下來,我躲在攤
旁遮雨棚下,慢條斯理的穿上雨衣,這攤炸排骨下酒不錯。
---老闆娘,還妳5支,再拿3支喔!
---好,扣掉瓶子,380。
本尋思著再去探望你,可我真的不知要跟你說些什麼才好,中秋節
快樂嗎?你快樂的起來嗎?五日的療程如何呢?又能如何呢?
罷了!給自己一個理由,雨太大了。
到了傍晚沒風沒雨了,想安安靜靜自己過節,月餅不喜吃,沒買;
柚子吃了一小片,就這樣吧,反正也看不到月亮。
明月月月有,何云中秋明?
心若千千結,月明人不明。
兄長叫著,外甥喚著,罷了!給自己一個理由,要顧及家族和氣,
所以下樓去討杯酒喝,也看望侄甥兒輩的興高采烈,母親也出來看
著兒孫滿堂的歡樂景象,她面無表情站著俯視,沒人搭理,而我像
罪人般的以酒快速痲痺自醉,唉!靜寂的孤獨多好。
胃也在漲潮了,床頭櫃書冊上的鬧鐘5:30,使命必達每日必起的時
候。右膝蓋上的傷口怎來的呢?拖鞋怎少一隻了?
連做夢的能力也在消失,我只是一具僵硬生滿蛆的屍體,
意識中僅感覺到恐慌的行屍走肉。
那不是我的意境,我是一陣風,躺在床上的不是我,
這房子也不是我的家,我一無所有也一無所須,
我無情無欲無知無覺的正在天宇間流浪,地獄天堂極樂涅槃都不是我的停靠,
肉體神經細胞三魂七魄皆為幻象,鏡花水月,五蘊皆空,
如一剎雷鳴電閃,醒來也就無夢。
前颱走後颱緊至,邊陲村落,微風細雨中隱含躁動不安的氣息。
洶湧的胃酸在一碗稀飯的調和下平息了,我仍執迷於一個「人」的
角色扮演。
時序一到,颱風一過,秋涼便多些。
一早的路途,稀微寒著,油然而生起那久遠也已淡然的孤單感,
不就一直都是如此的過日子的嗎?
那些年的狐羣狗黨酒肉朋友,那一段纏綿悱惻淒厲的愛情,
一直都是游離在溫柔國度的邊境,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自生自滅,
自我放逐於天地悠悠的愴然。
因緣際會的遞轉,順理成章或者冥冥之中的注定,
得走一條截然不同的幽徑,似頹圮的紅磚瓦厝菜園間兩旁雜草叢生的泥路;
像深山荒谷蜿蜒無際苔蘚葉鋪的棘途;
似鮮車怒馬繁燈如鑽耀眼旁側一條不知通往何處村落之寂寥引道;
像一條立著奈何橋望鄉台,孟婆端著一碗熬煮自己一生和淚的忘情水,
等著我醉去茫茫渺渺的黃泉路。
對死亡的畏怖就是介意遺忘所有的記憶,而我的記憶都是痛徹心扉
與罪的啃蝕。這些人間路,應非世人所願或曾規劃過通往名利權勢
幸福的康莊大道,可怎麼這般癡戀難捨?虐心自執如此行徑而無悔呢?
如果不想改變,就不要怨天尤人,隨遇而安吧!
如果改變不了,就認了、受了吧!習以為常。
歷盡滄桑後,是成是敗,是幸福的結局或悔恨的遺憾,勳章也好,
傷痕也罷,何嘗不是一份殊榮?因為走過。
棋子一落,不管是倉促或深思熟慮的下手,就坦然接受結果,
等待另一番變局。末了,毛利淨利盈虧損益,
你能用什麼拿什麼憑什麼計算呢?贏了嗎?獲利了嗎?功成名就了嗎?
臨秋葉紛飛,掃起放下歸塵泥;
紅露酒意溫,舉瓶灌注沃孤腸。
201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