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出門,他不知道要等過多少個紅綠燈?
無預約的來到醫院,他知道又有得等了。看著母親暈眩的老毛病又犯且難過的模樣,他雖猶豫卻也厚著臉皮向診間的護士拜託,看是否有缺席者能讓插進去,他知道不應該這樣插隊。護士虛應著,他也不抱什麼希
望,在候診大廳直盯著電視螢幕,讓時間虛耗空轉,他心知肚明,得耐心等待了。
當號碼跳至22時,他如久候的情人終於出現般的恢復精神。
坐定後,護士說醫生去病房處理個案,要我們稍等;既來之則安之,能進來,
總比在外頭候著的強吧,當你卡住了位置,別人就難以超越了,不是嗎!?
百無聊賴之餘他直盯著窄小診間角落裡那具白色骷髏,數著它全身的骨頭,
空洞洞的眼窩好像也在回瞪著他說:看什麼?你我還不是同一貨色。
已經不是稍待,而是久等了,老人家如往常不耐的嘮叨,他也開始有些燥悶的步出,
一打開門,外頭好多隻眼睛不約而同直往他瞧,支支像蓄勢待射的利箭,他有點羞赧,
也有些無奈嘀咕著:我又不是護士也不是醫生。畢竟診間門每一次開便是叫次一號,
等待者無不翹首盼著,方可往前行進。
他促狹似的暗笑著:幹嘛呀!我只是去撒泡尿而已。
骨科蔣醫師終也回歸本位來了,看似有點恍惚,直把別人的病歷當是他母親的問起診
來。而實際看診呢,就那麼幾分鐘,便打發他母子倆出門了,他總覺得有點虧。
而後的批價,注射也好,就好像從前有個太監,下面全沒了!
出門在外他一向與人為善,一直保有著和氣與優雅的風度,就算真的不爽,
也會偽裝的很好,總之就是個謙謙君子模樣。
他再候著冷眼看著醫院行政的疏失,而母親在注射檯面已虛弱的趴著,
他明明看到健保卡在那護士的手上…
他對著櫃台提高聲調:老人家正難過著,你們到底怎麼啦?
你們推來推去到底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
他開始是用國語抱怨,後來覺得不太順,就改用台語嘮叨,果然順暢許多。
大廳果然都投射過來莫名的眼光。優雅從容優雅從容,他背向櫃台壓抑怒火,
心想著:我怎麼了?往昔不管怎麼等,都不致發怒至此呀?
那護士終也找到健保卡,一再道歉,他也致意一番,帶著母親頭也不回的搭上計程車,
心想:阿母,我們再也不要來了。
十月半,金紙香煙嬝嬝,千古今時月圓遙遙。
明月,孤星,一壺酒,花間謐藏,可以共舞醉,
也在宵沉無處落的渺渺。
102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