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e，我又收到一個婉拒offer的通知。仔細算算，這已經是五個月來，連續第四個拒絕。那些言情並茂的感謝辭令，我都會背了，在職場這麼高頻率地被發好人卡，有點突破我的個人紀錄。
我深吸一口氣，還不忍心把這個消息告訴部門主管，想先消化一下心裡快要爆炸的情緒。我有滿腹疑惑，明明相談甚歡、對方也表達十足興趣，事後還追問了不少問題，能說的、不好說的，我全都據實以告，為什麼報到在即、卻踩下剎車。
這種頻繁被「打臉」的感受，讓我再度回想起自己人類圖裡的閘門35.1，要我從拒絕中培養謙遜的智慧，接受拒絕也是過程的一部分。也或者，把拒絕視為宇宙的篩選機制，自動替我篩除不適宜的人選，將正確的人、放到正確的位置上。
道理我懂，只是，心裡著實有一口氣，嚥不下去。
此時，我想起另外一位塔羅師的叮嚀。她與我素昧平生，僅靠中間熟識的朋友牽線，在我新職困頓之際，給我指點過不少迷津。
在她的引領之下，我抽到了兩張令我印象深刻、又深感不安的牌卡，分別是命運之輪、以及高塔。
命運之輪之所以讓我印象深刻，是因為曾經有朋友跟我說，命運之輪代表的數字，對應數字9，象徵俱足與豐饒，也考驗取捨和明辨。今年，我的流年正好走到數字9，意味著時勢造英雄，各路風雲際會可期，亦步步暗藏詭譎風雲。塔羅師告訴我，「轉變的時刻已經到來，就算你仍想墨守成規，命運也會推動你走向轉變。」
高塔為什麼會令我不安，牌面上的圖騰說明了一切，聳立入雲的高塔，似乎被橫空而出的閃電劈成二半，還伴隨陣陣雷雨，感覺諸事不吉。塔羅師的解釋是，「的確不容易，許多熟悉的作業模式被連根拔起，打掉重練之外、也要從頭建立新的規章和秩序。」
「但這並不是不好喔！」塔羅師再三強調，「徹底崩解之後，就是美好新生。」
OK，此刻的確感覺天崩地裂，眼看其中一個團隊的人力岌岌可危，也逼近交付階段性成果的死線。
最糟的狀況已經顯現，既然舊的方法行不通，那就大膽啟動新作為吧！
我重新思考，是不是我把那個部門的編制與定位，設想得太鄉愿又高空？這個世界上也許會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喜歡迭有挑戰的工作內容，最好留一半的空間，可以自行定義與挖掘工作的價值產出。然後據此和老闆力爭資源，開疆闢土。
只是，談了各把個月，這樣的願景雖然容易吸引熱情、有幹勁之士，最後一刻，不約而同以「長期生涯考量」而婉拒了我。我曾細問其中一位人選，很想了解深入的原因是甚麼。對方回答我，他很擔心創新到最後，點子通通不被認同，前途堪憂之虞，更會迷惘無止盡的嘗試，似乎無助於長期專業的累積。
那時，我並沒有把這些真心話聽進去。心想，創新和重啟的Mindset，就是職涯最大的本錢。如今看來，不是我對牛彈琴，倒像是我過於剛愎，以自己的職涯曲線來當成唯一的標的。
於是，我和部門主管坐下來定心檢視，先替部門確立核心的目標，並不在現行看似有期限的專案上，而是每一個推行專案的背後，有必須長期精耕的戰略主軸，也和我轄下其他單位的功能相互為用，有時是領軍，有時是後盾。
除了修正定位與JD，我痛定思痛，切實面對我的躁進。心急果然吃不了燙豆腐，就算我掩飾包裝得再好，面試者都是敏銳的，換了是我，也未必會答應一個上線之後，需要展現百分之百即戰力的工作。
我的躁進，源自於我對於Delay的零包容。可是，如同「親愛的，外面沒有別人」這句話說得好，到頭來，不能接受Delay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的老闆，很早就告訴我，精準不在於快，在於慎思後的行動。我的同僚，也展現了絕佳的支持和同理，他們輪流提醒我早點下班，因為冰凍三尺的霜原，不可能一夕之間消融。
眼前，我真的到了高塔將墜之際嗎？情緒上的確如此，被拒絕這麼多次，我憤怒、絕望、以及焦慮，不言可喻。
真實的狀況如何呢？就短期內沒有人會來銜接缺位而已。
是，部門進行的事情會有影響，但我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想。我可以調度其他團隊的人力、我也可以跟老闆開口說明困境，呈報可行的調整方案。
是，部門主管的心情也會有影響，但我能夠選擇更多的「行動支持」，而不是高度的「情緒共感」，兩個憤怒、絕望、以及焦慮的人，很難吸引到真正適合的人。
是，我身處高塔，四目所及皆煙火，可我很慶幸自己站在夠高的視野上，來看到所有事情最觸底的原態，幾乎沒有隱藏。如此，我的覺察與蛻變，才足夠透徹和決絕。
最後，我也想做一個截然不同的嘗試，在個人粉專上，尋找願意和我一起站在高塔上的夥伴。過去，我從來不曾信任社群能在招募上發揮太大的力量，現在，任何可能我都願意試試看。這也是信念革新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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