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時今日這個時代，幾乎人人都自詡理性。
大至國家政客說自己在做符合國家利益的選擇，企業說他們在最大化股東價值；小至群眾在看到某某網紅藝人的八卦出軌的群情憤慨，七情上臉的訴說他們只是根據事實判斷。
但當所有人都打著「理性」旗號前行時，你有沒有好奇過——為什麼世界卻越來越像一場失控的賽局？
我們口中的維持理性，真的那麼可靠嗎？
▍一場全球性的「理性對撞」：川普與關稅戰
美國總統川普對全球各國加徵關稅，掀起一場新的貿易戰。
他的理由不難理解——美國國債的利息壓力節節升高，貿易逆差不斷擴大，長期依賴的量化寬鬆早已難以為繼。面對選民、經濟、國庫三重壓力，川普選擇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提高關稅，逼迫企業讓步，同時爭取產業回流。
當你站在他的角度來看，似乎他的決定也不是那麼不可理喻了，感覺都是合乎邏輯、是理性的垂手可得的果實（low-hanging fruits）。
可是偏偏，這個世界最有趣和無解的地方就在於，世界不是只有一種理性。
中國隨後迅速宣布報復性關稅；歐洲尋求自主戰略供應鏈的同時，保留了報復性關稅的選項；跨國企業逃離中美轉向東南亞，台積電早早佈局美國設廠（儘管還是不夠），蘋果早年為分擔供應鏈風險而設下的全球供應鏈更是讓她們在這場角力裡成為了笑話，分分鐘成為關稅戰最大的輸家……你仔細看，是不是各方各自都在計算著自己理性思考下的最優解呢？
弔詭的是，為什麼每個人都在下自己的理性棋時，整盤棋局卻變得撲朔迷離？
供應鏈混亂、價格上漲、國際信任破裂，像不像電影《奇異博士：多重宇宙》裡的場景？奇異博士越想要找出最優解，卻是導致各個宇宙越來越混沌混亂？
這些多重理性是不是也帶來了「局部理性」進而導致「全局非理性」？
這讓我想起托馬斯·謝林的聚集模型：只要個體根據自己小小的偏好選擇居住位置（例如「我只想住在至少30%同族裔的社區」），整座城市最終就會形成幾乎完全種族隔離的格局。沒有人一開始就想這樣，卻沒有人能阻止它這樣發生。
又好比亞當·斯密所謂的「看不見的手」：他相信個體的逐利行為會被市場機制引導，實現整體最優。但這個理想建築在幾個脆弱的前提上：市場競爭、公平資訊、無外部性。今日世界早已不是如此——壟斷、操控、虛假資訊、強國干預，讓這隻手越來越像是脫序的機械臂，時而抽筋，時而失控。
▍那我們呢？身在混沌中的普通人
我們不是決策者，不是主權國家，不是跨國企業的CEO。
我們只是一介凡人，日復一日生活在這些「理性」選擇後果中的人。
我們看到商品漲價，稅收轉嫁；
看到新聞口徑反覆，說辭各異；
看到朋友因立場不同而撕裂；看到未來越來越像一片濃霧。
有時你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還是世界真的在慢慢崩壞。
你可能開始減少購買肉類，取消旅遊計畫，把原本要換的冷氣機繼續拖著。不是因為環保，而是因為不確定下個月的帳單還能不能撐過去。
作為個人，我們能做什麼？我們還能「理性地活著」嗎？
▍理性微型抵抗術：四種我們能做的事
- 辨識假理性，練習多源查證： 試著每週讀同一事件的三則報導，來自不同立場的媒體，並註記誰使用了煽動語言、誰避談了關鍵觀點。
- 慢下來思考，用習慣抗拒操弄： 設定手機每晚9點後不看新聞或社群，練習「晚一拍」做出情緒反應，觀察自己被激起的情緒來自哪裡。
- 守住日常選擇，建立理性肌肉： 用預算App追蹤每週支出，試著減少衝動性消費，支持本地產品或合作社。小選擇就是價值投票。
- 保有情緒與同理心，抵抗過度理性化： 與其在留言區爭論，不如問問身邊的朋友最近過得好不好。當世界變得像拔河賽，繩子已經斷了，我們能做的是扶起跌倒的人，而不是繼續拉扯。
▍結語：混沌中的微光
我們無法讓這個世界恢復秩序，無法阻止川普，也無法左右中國。
我們甚至無法保證自己不被捲入。
但我們可以在被捲入之時，選擇保持清醒、不說謊、不失控。
理性不是遠離混亂，而是在混亂之中守住自己的界線與良知。
理性從來不是喊得最大聲的那個人說了算，而是混亂中仍能做出清醒選擇的那一瞬。
你甚至不需要拯救世界，雖然這恐怕也輪不到我們來拯救（笑）。
你只需要煮一壺熱茶，和值得的人在悠閒的下午慢慢喝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