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腳傷慢慢痊癒後,他重新回到倉庫,節奏也漸漸恢復。
不過不一樣的是,下班回家後,他開始多了一個新習慣——煮湯。
一開始只是為了清冰箱,把剩菜、紅蘿蔔、玉米、洋蔥丟進鍋裡,加點鹽和胡椒,慢慢燉著。煮著煮著,整間屋子就有了味道,有一點熱氣,有一點生活。
他發現自己其實挺享受這個過程。
有時是煮番茄牛肉湯,有時是香菇雞,有時乾脆只用菜尾和白蘿蔔煮個清湯。火開著,他就坐在旁邊滑手機,看看新聞,有時什麼也不做,就發呆。
鍋裡的湯咕嚕咕嚕地滾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卻也什麼都在慢慢變化。
有一次煮太多,他裝了兩碗,端去樓下管理員室。
管理員是一位年約六十的先生,平常總是一個人坐著看報。
他遞過湯時對方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接過:「哎呀,這麼客氣啊,我家太太不在,這幾天都自己煮泡麵。」
兩人就坐在椅子上邊喝湯邊聊,講些樓上誰又半夜太吵,哪戶最近換冷氣機了。沒什麼要緊的事,但很溫暖。
從那天開始,他偶爾會多煮一點湯,再裝兩份分給鄰居、同事,有時是一碗,有時是一句話。
他慢慢發現,生活其實不用那麼複雜。
不用每天都設目標、不用每週都成長、不用對未來有太明確的計畫。他只是想好好地煮好一鍋湯,好好地吃完,好好地洗完碗,然後,好好地休息。
某天夜裡,他走出陽台,手裡捧著一杯熱湯,望著樓下的街燈。他忽然想到,以前的自己,總覺得自己要做什麼才算有價值。
但現在他知道——能夠靜靜坐著,喝一碗湯,心裡不急不躁,也是一種了不起的能力。
朋友傳訊問他:「你最近好像都沒在衝了,還習慣嗎?」
他回:「還不錯。我現在會煮湯喔。」
朋友回他一串問號:「然後呢?」
他回了一張湯的照片,清清的蘿蔔湯,上面飄著蔥花。
然後,他補了一句話:
「然後就沒然後了啊。這樣就很好了。」
有時生活不是要你證明什麼,也不是要你再贏一次。
它只是想問你——你今晚想吃什麼?你願不願意為自己煮一碗熱湯?
他煮了,也吃了,然後覺得,自己離那個叫「踏實」的地方,又更靠近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