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我們介紹了蘇格蘭的高等教育體系,談到像愛丁堡大學、格拉斯哥大學、聖安德魯斯大學與亞伯丁大學這些歷史悠久又極具特色的學府,不僅在學術研究上享譽國際,也因其獨特的四年制學制與人文氛圍,成為許多國際學生的理想選擇。不過,蘇格蘭大學與台灣的淵源並不僅限於當代的留學潮或學術合作,其實早在十九世紀,這些學府的校友便已踏上福爾摩沙,為台灣的醫療、教育與文化建設留下深遠的足跡。
首先是與馬偕醫生齊名的馬雅各醫師(Dr. James Laidlaw Maxwell),他是愛丁堡大學(University of Edinburgh)畢業的醫師,於1865年受英國長老教會差派來到台灣打狗(今高雄),後在台南創辦了台灣第一所西式醫院「看西街醫館」,是現代台南新樓醫院的前身。他結合西方醫學專業與在地文化理解,推動公共衛生、醫療普及與醫學教育,深受當地人敬重。馬雅各不僅是醫師,更是知識實踐者,其身影成為蘇格蘭實證醫學精神在異地開花的象徵。他不僅引進西方醫療技術,也重視醫學教育與公共衛生推廣,積極與當地文化接觸與融合。他的行醫方式深具蘇格蘭實證醫學精神,重視觀察、實作與病人關懷,成為台灣現代醫療制度的奠基者之一。

馬雅各醫師對於台灣醫療體系步入現代化十分重要
巴克禮牧師(Rev. Thomas Barclay)於1849年出生於蘇格蘭,畢業於格拉斯哥大學神學院,後亦曾赴德國萊比錫大學進修語言與神學。他於1875年抵達台南,奉派為英國長老教會宣教師,並在台灣深耕超過六十年。在教育上,他參與創辦了長榮中學與台南神學院,培育台灣第一批現代知識分子與牧者;在語言上,他主持《聖經》白話台語版的翻譯,並創立《台灣府城教會報》,這是台灣第一份報紙。他熟練台語,推動羅馬字書寫系統的標準化,對語言學、教育與文化建構都有深遠影響,展現了蘇格蘭教育強調語言、公義與社會參與的實踐精神。

巴克禮神父在格拉斯哥大學學習, 對於早年台南發展幫助極大
值得一提的是,巴克禮與 John Campbell Gibson 以及 Dugald Mackichan 並列為「格拉斯哥三傑」。這三位來自格拉斯哥大學的傳教士與學者,皆在亞洲不同地區投身教育與文化建設,成為蘇格蘭學術精神在帝國邊陲地區的重要代表。他們並非僅僅傳播宗教,而是運用跨學科的知識實踐,建立學校、醫院與報刊,將教育與公共事務深植於當地社會之中。

位於台南的巴克禮紀念公園
約翰·陶德(John Dodd)雖未有明確記錄表明其畢業於蘇格蘭哪所大學,但他來自蘇格蘭背景,於1860年代以英國商人身份來台,最初代表甸特洋行(Dent & Co.),後於1867年自立門戶創辦「寶順洋行(Dodd & Co.)」。陶德與閩南買辦李春生合作,從中國引進茶苗與製茶技術,在北台灣大稻埕推動烏龍茶生產,並外銷至美國,迅速在國際市場上打響「Formosa tea」名號。他可說是將台灣烏龍茶推向世界的關鍵推手,並因此被譽為「台灣烏龍茶之父」。此外,他於清法戰爭期間擔任戰地通訊記者,撰寫《北台封鎖記》,記錄戰爭對北台的影響,成為珍貴的史料來源。

台灣烏龍茶之父 John Todd
這些歷史人物的共同特徵,是他們將蘇格蘭教育強調的倫理、公義與社會責任,具體轉化為地方性的知識體系與制度基礎。他們與在地語言、文化積極互動,而非單向輸出,使蘇格蘭學術在殖民時代展現出不同於他國的柔性滲透力。這些故事讓我們看見,蘇格蘭大學並非僅是現代留學生的跳板,更在百年前就已參與台灣社會的成形。

位於台南新樓醫院的馬雅各紀念像
馬雅各、巴克禮與陶德三人分別代表了蘇格蘭在醫療、教育與貿易領域的深層參與。他們不僅傳遞西方知識,更將蘇格蘭大學教育中重視倫理、語言與社會實踐的精神轉化為地方制度與文化的一部分。值得一提的是,巴克禮與John Campbell Gibson、Dugald Mackichan並稱「格拉斯哥三傑」,象徵蘇格蘭學者在亞洲殖民地的知識實踐傳統,其角色早已超越傳教士,更是跨文化教育者與制度建構者。
今天,越來越多台灣學生選擇前往愛丁堡、格拉斯哥等地留學,延續這段百年來的歷史脈絡。了解這些蘇格蘭校友在台灣社會的影響,不只是文化補充,更是提醒我們:當我們選擇一所學校,也是在選擇一種價值與傳承。蘇格蘭的學府,不僅提供學術知識,也培育出一群深具國際視野與社會關懷的人才,其與台灣的連結,早已跨越世紀,持續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