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中有很多自己造的過不去的坎,但是裡面好像沒有孤單。從小很自然的,有著我會走出去的念頭,不確定是刻意培養還是自然而然,但是很早就做好對孤單的準備。印象中19歲的時候,一個人跑去南美洲,我拉著行李頭也不回的走了。
但是真要說,雖然我出了國,但我其實不常感受到孤單。這是我幸運的地方,我的周遭一直有人,而且是有好人。雖然數量不多,但都我想到時,心裡有一股暖流。其實自從我來法國之後,身邊一直都有當時的朋友/男友也就是現在的老公,我下飛機之後的第一天便在宿舍認識他,老公的存在橫跨了我的二十代。身邊有人常相伴,情感陪伴的空缺也有人填,孤單也不太顯眼了。
就在剛剛,艷陽高照,原本想賣掉的二手衣服沒有處理掉,有點失望之餘,提著袋子走到回家途中的公園休息,看著藍天沒有白雲,高聳的參天古木,我突然感受到孤單。
我是個奇怪的人,因為不喜歡別人喜歡的東西,常做出各種旁人無法理解的選擇,但又同時是個膽小的人,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形單影隻,深怕走錯路。奇怪又膽小,好像五隻腿的綿羊,多的那一支一直在想著到底是要切掉、留著、還是要烤來吃。我的生命循環滋養的,這一支多出來的腿,究竟為什麼存在,有什麼路用,更多的時候是困惑。但又覺得,也許這第五隻腿才是我的本體,我的本身就是多餘的存在,所以我才會感到孤單。
第一次認真感受孤單,是一種即使太陽再炙熱,也沒有辦法融化的感受。天氣好的公園裡充滿了人,但沒有一個是跟我有關係,像沒有引力的月亮,宇宙裡的孤星,沒有周轉的停滯,感覺像是宇宙中的塵埃,在一片寂靜中飄盪,沒有牽掛沒有重量,看著一群一群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人,交織的星系,談話時的笑聲像是流星的尾巴,劃過夜空,短暫的留下痕跡,慑人心神。如果孤單如影隨形,我想我會變得卑微,只願得到一些碎屑般的陪伴。孤單是足下的黑影,雖然會隨著旁邊光照的角度改變大小,但是永遠不會消失,也永遠照不到光。
「你可以幫我嗎」是常常讓我反芻的一句話,因為說不出口,所以常常吞下去又吐出來又吞回去消化。我不是一個會求助的人,回家之後看到鬍子沒刮頭髮亂翹的老公,越來越清楚我為什麼當初跟他遠距離了一年都還能繼續交往,因為他是我唯一一個能毫無窒礙索求的人。我能很理直氣壯地說我想要他陪,我能很堂堂正正地跟他說我什麼都沒做電腦就壞了讓他幫我修,我能在門口耍賴不拿鑰使出來開門只因為我不想拿。
淺嚐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