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之惡-死-(九)靈性集體自殺?-五大洋公司-
意料之外,查找資料時,發現亞洲地區似乎少有像歐美地區那種人數規模龐大的靈性集體自殺事件。
除前述想把全世界拖入核戰爭,藉機創建教國的奧姆真理教,還有中國爭議頗多的法輪功自焚事件(非靈性失控因素)外,在一九二O年代,還有一個叫作「白白教」的集體屠殺(自殺?)事件。
這個教的教主自稱是「天神下凡」,擁有長生不老的能力,且可以帶領大家擺脫痛苦,抵達最終的極樂世界「白白樂土」。白白教管理教徒的方式是「殺人」。一名當時的警方回憶,他們總共在白白教的基地挖出三百四十六具遺體,尚有兩百多人下落不明。
此案的資料年代非常久遠,還有些是小說式的描寫,難以窺探全貌,目前依然定為疑案,當時教主也不知所蹤。
而近期在亞洲較具代表性的是韓國五大洋集體自殺事件。
案例五:五大洋集體自殺事件(韓語:오대양 집단 자살 사건, 1987)
◆地點:韓國京畿道龍仁市
◆死亡人數:32人死亡
◆領袖:朴順子(自稱五大洋的主人,公司名稱也因此而命名)
◆靈性特徵:本稱自己將會成為世界的領導,統領五大洋。後是一九八七年末日論。
◆事件過程:朴順子和另外30位員工陳屍在工廠的天花板,遺體堆疊排列,一名廠長上吊。後續調查有自殺或他殺的疑慮,另有龐大借款不知去向。
這是一九八七年八月二十九日發生在韓國京畿道龍仁市一間工藝品廠「五大洋」的集體自殺事件,造成三十二人死亡。
「五大洋」創辦人朴順子據傳年輕時曾生了一場大病,後來莫名奇妙痊癒,她認為是自己信教後得到「救贖」,因此開始進入救援派。
廣義上的救援派分為三派:
●基督教福音浸禮會(기독교복음침례회)
●生命之道傳教會(생명의말씀선교회,又名大韓耶穌教浸禮會,대한예수교침례회)
●喜訊宣教會(기쁜소식선교회,Good News Mission)
是根源於基督教的南韓新興宗教,但在一九九二年就被南韓基督教長老會判定為「異端」。
救援派將「懺悔」與「未來所犯下的罪孽」的觀念結合,認為只要獲得一次神的救贖,以後不管做什麼都可以上天堂,也不需要懺悔未來犯的罪孽。
救援派還認為律法已被完全廢除,因此即使犯下偷竊、殺人、姦淫等罪行也不構成問題。他們認為,真正的得救者不會再犯罪(即使偷竊、殺人、姦淫),而那些反覆懺悔的人,則被視為沒有真正得救,甚至可能因此被判入地獄。
救援派否定傳統基督教關於「罪」和「救贖」的定義,認為一般教會的教義是錯誤的,只有通過他們的教導才能真正得救。
簡單說就是:只要加入我們,就可以獲得永恆的救贖,無論以前、以後犯下什麼罪過,都可以被神明赦免,基本就是「信我得永生」。
極權專制借錢不還的「五大洋」
一九八四年,「五大洋」經營斐然,並逐漸擴展營業規模,朴順子買下大田、京畿道龍仁的許多工廠,甚至還併吞了當地幼稚園與養老院。
他們也設立孤兒院和養老院,宣稱自己是在為社區做貢獻,但實際上,孤兒院裡的孩子是信徒的孩子,養老院裡的老人是信徒的父母。朴順子還時常對孤兒洗腦:「你們沒有家人,只有我才是你們的母親!」
他們也對外宣稱自己經營一家生產民間工藝品的工廠,但實際上什麼也沒生產,產品都是從其他地方購買的假貨。
她會將員工與其配偶分配在狹小的房間,命令夫妻禁慾,並禁止外出。此外,她規定信徒互相監控,每天互相反省、懺悔。
事件發生前,朴順子命令員工借了高達一百七十億韓元的款項。如果有債主討債,就命令員工集體毆打債主。因此在集體自殺事件爆發前,「五大洋」就曾受到社會關注。
突如其來的公司墳場
一九八七年八月二十九日,五大洋公司的員工金先生來到龍仁工廠,發現宿舍大樓的天花板塌了。他感到奇怪,便去了餐廳。在那裡,他發現包括樸順子在內的三十二人死在餐廳的天花板上。
根據發現現場人員和負責偵查的證詞,天花板上方的情況不僅慘不忍睹,還極其詭異。因為,在天花板上方的空曠空間裡,分別疊放著十九具和十二具分別穿著內衣或睡衣的屍體,像毯子一樣堆積起來,遠處,廠長李慶洙被發現身著內衣上吊在椽子上,這景象用常識是難以理解的。
勘查後初步認為是廠長勒死了三十一人後自殺。
事後,在清理案發現場時,發現了疑似死者親筆所寫的字條,內容包括「社長去拿毒藥和水了」、「XX現在也很痛苦」、「XX做了個夢,說那裡是地獄」、「所有的男人都被抓了,女人都分手了……」、「我反對,完全是挑戰。如果放棄,開發費就要加倍」、「因為他們都出賣了我,你們給我閉嘴」、「他們已經昏迷不醒了」、「大約五個人四小時前離開了」、「看來今天應該會走了」。
透過這些字條和屍檢結果,推測死者的死亡時間為死者被發現的前一天和當天。
因為紙條的內容以及違背常識的難以言喻之情節,起初人們猜測這是一起謀殺案,或者是集體服毒身亡,但警方屍檢結果顯示,沒有發現任何毒藥,而是發現了一種名為「海拉明」的鎮靜劑。
此外,所有屍體的死因都被確定為頸部壓迫導致的勒死,最重要的是,沒有一具屍體表現出任何抵抗勒死的跡象。
最終,警方認定,先是朴順子指使廠長李慶洙勒死自己,隨後李慶洙與其他男子勒死其他女子,接著朴順子的兩個兒子自殺,最後李慶洙上吊自盡。
最終,在一九九一年七月,六名被搜查的五大洋員工自首,大田地方檢察廳重新調查了此案,檢察機關的調查結論與一九八七年警方的調查結論一致,認定這是一起三十二人集體自殺的案件。
其實,工廠裡共有八十名信徒,但只有包括樸順子在內和她親自挑選的三十一名熱心信徒爬上了天花板,其餘四十八人則躲在工廠的牆後。
死者共三十二人,其中男性僅四人,包括兩名廠長和朴順子的兩個兒子,其餘均為女性,包括樸順子本人。
自殺?他殺?獻祭?案外案?
據聞,朴順子宣稱一九八七年末日論,宣稱信徒將一同走向靈性昇華或另一世界。
該事件的重要性在於其可能承載宗教控制、預言信仰與自殺協議的結構性風險。
而另一觀點則認為,雖然大部分輿論都認為朴順子與三十一名信徒是殉教自殺,但以客觀分析來看,朴順子應該是還不起龐大的債務才會與信徒一起自殺、或是被其他信徒因債務糾葛所殺。
另有論點指出,此事件與二O一四年引發獻祭疑慮的世越號沉沒事故,並對其沉船事故負有相當責任的清海鎮海運公司會長俞炳彥有關,在當時,俞炳彥被指認是其幕後黑手。
俞炳彥,一九六二年與岳父權信燦一同創辦「基督教福音浸禮會」(俗稱救援派)的前身「平信徒福音傳教會」,七O年代後期開始,藉口為信徒謀職位向信徒收費,實際上斂財以創立自己的事業王國。
五大洋集體自殺事件發生時,卓明煥(韓國神學家、新興宗教與邪教專家,以基督教異端研究的名義批判各教派,一九九四年二月於家附近被一名大成教會狂熱分子謀殺。)等人曾聲稱並非自殺而是他殺,之後又極力主張救援派的俞炳彥是其幕後黑手。
但經過一九八七年、一九八九年、一九九一年三次檢察機關調查,均得出了相同的無罪結論。
不過,一九九一年案件重新展開調查時,卻揭發出他騙取信徒十一億韓元,俞炳彥遂被判處四年有期徒刑。
世越號沉沒事故發生後,二O一四年五月十四日,因涉嫌挪用公款、背信、洗錢及逃稅等罪,仁川地方檢察廳對清海鎮海運公司會長,領導人俞炳彥發出傳票,但他沒有出庭到案,反而躲藏起來,檢方擔心他可能試圖搭船從韓國逃走,開始檢查主要港口並展開全國搜捕。
檢方發言人說:「我們不是在談論一個小罪犯,而是一個宗教領袖、知名藝術家和多個企業的大股東,他在被傳喚後立即逃離」。
二O一四年六月十二日,全羅南道地方警察廳在全羅南道順天市發現一具遺體,死者疑似為俞炳彥,跟已被捕的俞炳彥兄長的DNA比對,證實兩者是兄弟,因此認定死者就是俞炳彥。
由於許多韓國民眾都對政府不信任,陰謀論也在沉船事故之後逐漸透過媒體的報導流傳。
鑒於朴槿惠(南韓第十八任總統)從未澄清失蹤七小時的質疑,以及她和崔順實(其父親崔太敏自創新興宗教,稱永世教)的關係;
朴槿惠演講稿中將數百人的遇難稱之為「高貴的犧牲」;
民間救援人士發現救援裝置有明顯的被人為破壞的痕跡;
朴槿惠政府事後大量封殺參與聲討政府對沉船事故不作為的藝人;
船東俞炳彥是邪教救援派創始人;
清海鎮海運公司的許多高級僱員,包括世越號船長李俊錫都是救援派的虔誠成員;
世越號在濃霧警報後仍獨自出航,且沉沒之時為邪教教主、崔順實之父崔太敏忌日;
沉船打撈過程中發現了大量動物骸骨;
種種疑點讓韓國民間流傳「世越號船難是邪教獻祭儀式」的說法。
結局?或者是另一個開始?
韓國總統朴槿惠說:「俞炳彥家族是引起這場災難的根本原因,他們藐視法律,而不是在大家面前悔過,並幫助揭露真相,引發公眾怒火」。
五月二十五日,仁川地方檢察廳將俞氏父子的懸賞金額提高至5億韓元。
六月十二日,全羅南道地方警察廳在全羅南道順天市發現一具腐敗遺體,死者疑似為俞炳彥。
七月二十五日,仁川地方警察廳在京畿道龍仁市逮捕到俞炳彥的長子俞大均,移送仁川地方檢察廳。
十一月五日,仁川地方法院針對俞大均涉嫌侵吞五十六億韓元公款和瀆職一案,判處3年有期徒刑。二O一五年五月二十二日,首爾高等法院抗訴庭審後,改判兩年。
十一月六日,光州地方法院宣布,負責監督船舶安全問題的韓國航運協會航管室長因為沒有檢查其貨物和倉庫,便允許世越號離開仁川港口,判處三年有期徒刑。兩位負責在港口裝載該船貨物的私人公司僱員也分別判處十八個月和六個月徒刑。
二O一五年二月十二日,光州地方法院宣判負責檢驗船體改造的韓國船級社無罪。
事故後,檢方針對五大領域——
「船舶沉沒責任及違反乘客救助義務」、
「船舶安全管理及監管疏失責任」、
「事故發生後搜救過程及不當行為」、
「清海鎮海運公司實際所有人的非法行爲」、
「海運行業整體結構性腐敗」
——的違法行爲立案調查,共計三百九十九人成為調查對象,其中一百七十八人遭拘留起訴、十一人不拘留起訴,最終有五十三人終審罪名成立。
全案就此落幕。
不過,對於罹難家屬與當時案件參與人而言,許多真相的不明,令他們仍在持續探求可以落幕的那一刻。
而因世越號事件,本因年代已久遠,沉寂許久的五大洋事件卻又重被關注,引發人們產生特殊的連結與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