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牙棗
老家的院子裡,種著一棵棗樹。從我記事起,它就一直長在我家院子的西南角上,往南幾公尺是茅房,西邊是一牆之隔的鄰居老奶奶家。這棵棗樹彎腰駝背,因此我很容易就能爬上去,上邊分出幾個大杈,無論春夏秋冬,有棗沒棗,我都喜歡爬到上邊去玩,普通的直溜的樹我是爬不上去的,爬這棵樹讓我很有成就感,而且那三個樹杈,一個斜靠在上邊倚著樹,另外可以有點充滿安全感,躺在那個大樹杈上,彷彿脫離了地心引力。透過斑駁的樹葉或光禿禿的枝椏,悠閒的望著藍天白雲,逍遙自在極了。
這棵棗樹長得棗跟普通的棗不一樣,老家最常見的是一種圓形的棗,個頭不大,酥脆香甜,熟透了就帶著軟軟的面甜,我們管它叫鈴棗。還有一種我不喜歡吃的,紫棗,個頭碩大,有點像冬棗,但是形狀更蠢笨一些,紫紅色的臉膛,不脆,也不那麼甜,即使熟透了遍體通紅,也不如鈴棗脆甜,我是輕易不肯吃這種棗的。
我家這棵樹,在我們老家我就見過這一棵,我們管它叫“媽媽頭子棗”,因為它形狀奇特,像奶頭一樣,口感堪稱一絕,皮薄肉脆,從樹上掉地下能摔稀碎,紅了以後脆甜可口,鈴棗雖然美味,可是這個奶頭棗能甩鈴棗八條街。這個棗樹產量很低,每年結的棗都很稀少,後來我查了查,應該就是馬牙棗。每年春天的時候,棗樹剛長出嫩葉,我們就盼著它結棗成熟,因為這種棗太好吃了,況且那個年代孩子們也很少有別的零食水果吃。春末夏初,棗花開了,整棵樹細細密密的棗花香,滿院子都是香氣撲鼻。等棗長得跟小癤子一樣大,下一場雨,刮一場風,院子裡就落下許多的沒長成的小棗,我看著好心疼啊,本來就結的不多,這下棗更稀了。再等等,棗長成了長橢圓形,深綠色的皮膚也越來越淺,由深綠到翠綠再到淺綠,淺白,最後從棗蒂那裡紅一個小圈圈,然後紅色一點點多起來,顏色越來越鮮豔,棗就接近成熟了。
哥哥姊姊姑姑叔叔們,還有鄰居們,都喜歡吃我家的奶頭棗,每到棗樹成熟的季節,我們爬到樹上去摘棗,隔壁院子的鄰居還有小伙伴,都仰著臉在下邊喊:給我扔點下來啊!可是這這個棗皮太薄太脆了,真要扔下去,掉地下摔個稀巴爛,太可惜了,我們就把背心扎到褲腰裡,把棗摘下來塞到衣服裡帶下去,或者捲起背心來用手兜成一個包袱,棗就能盛到這個包袱裡了。小時候嘴饞,棗結的少,吃的人多,很少能等到它們遍體通紅的時候再吃,一般半紅半白的時候就讓我們嚯嚯光了。偶爾有點樹尖上夠不著或看不見的幾顆棗,撐過了七月十五棗紅圈,八月十五棗落桿,僥倖挺到了寒露霜降,氣溫下降,寒氣凌冽,枝梢末節上僅存的那幾個熟透了紅遍的棗,冰涼酥脆爽口甘甜,簡直是入口即化。
這棵樹帶給了我們童年太多的歡樂,那時候村里經常停電,每到夏天,吃過晚飯,父親經常帶我和哥哥去胡同里轉轉,那時候最大的樂趣就是趁著月色在胡同的土牆頭上找簸箕蟲(土元),扁扁的,圓圓的,像一個手工編織的小簸箕。逮捕到幾個,我們就拿回家來,裝到玻璃罐頭瓶子裡,父親說它們喜歡吃棗樹葉,我們便到院子裡摘棗樹葉餵牠們,簸箕蟲在瓶子裡棗樹葉之間爬來爬去沙沙作響,寂靜的夏夜,伴隨著油燈蟲鳴,悠長又安寧。院子裡的棗樹,枝繁葉茂,就像一個長輩,一個夥伴,默默無聲的陪伴著我們從牙牙學語到頑童到少年。後來這棵樹許是因為年歲太久了,結的棗越來越少,又佔著院子好大一塊位置,父親便念叨著把它刨了,我很是心疼,有這棵棗樹,我心裡就有一個念想,它是我童年的見證,不管它結不結棗,我都喜歡它,儘管我十分叨最後這棵棗樹還是被砍了。砍掉棗樹的位置後來就成了曬棉花,玉米的太陽地,再後來,靠西牆的地方還壘了個狗窩,一年年過去了,院子裡沒有了棗樹,變得空曠寂寥,我時常想起和夢到這棵陪我長大帶給我快樂和回憶的馬牙棗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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