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在一夜之間結束,而我,還來不及告別。
第二篇|不敢哭的孩子
副標:從孩子到大人,只隔了一場喪禮
父親的喪禮,是我十二歲的轉捩點。那一天,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再也回不來」。
靈堂裡白布飄盪,香煙繚繞,親戚低聲啜泣。
我站在人群裡,手腳僵硬,心裡空空的,
卻告訴自己——不能哭。
因為如果我哭了,媽媽會更難受,弟妹會更加害怕。
就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不再是小孩。
我的童年,像是隨著父親的棺木,
一起被埋進了泥土裡。
從前的我,可以依賴、可以撒嬌,
可以期待有人替我撐起一片天。
而此後的我,只能強迫自己站直,
學著扛起從來不屬於十二歲的重量。
喪禮結束後,大家各自散去,
生活還要繼續。
可對我來說,人生已經換了模樣。
從孩子到大人,竟然只隔著一場喪禮。
我再也不能單純地哭鬧,
再也不能把害怕說出口。
我必須把眼淚吞進肚子裡,
把無助藏在心底,
學著像個大人一樣,安慰媽媽,照顧弟妹。
可是啊,我才十二歲。
心裡的那個小孩,依舊想要有人抱著、有人疼惜。
只是那一天起,我明白了——
這個願望,可能永遠都不會實現了。
喪禮結束後,家裡的日子仍在繼續,
可我卻常常下意識回頭,
想找尋父親的身影。
餐桌旁,他的位置空了。
夜裡,再也聽不見他咳嗽的聲音。
就連下雨天,我也會幻想,
他會像往常一樣,替我撐起一把傘。
可那一切,都已成為回憶。
父親留給我的,不只是照片上的笑容,
還有那份無形的重量——
提醒我,從此以後,必須撐起這個家。
—— Qino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