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也曾懷疑,為什麼有些創傷早已結束,卻仍在心裡留下回音?那些突如其來的焦慮、莫名的倦怠,甚至對溫柔的抗拒,其實都是身體在替靈魂說話。多年來,我在實驗室、會議室與病房之間穿梭,看見的不只是科學的嚴謹,更是人心的脆弱與堅韌。創傷不會憑空消失,它只是換了一種語言,藏進你的呼吸與姿態之中。真正的復原,不在於忘記,而在於能在記憶的廢墟裡重新安住自己。
當你不再與痛苦對抗,而是學會傾聽它的節奏,生命便開始回到最初的安靜
—那才是力量最深的形狀。
Michael Marmot 是英國著名流行病學與公共衛生學者,專長於「健康不平等」與「社會決定因素」的研究。他曾任 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 (UCL) 流行病學與公共衛生教授,並帶領多項針對健康差距的國際研究。他在本書《The Health Gap: The Challenge of an Unequal World》中主張:除了醫療技術與個人行為外,更應關注「出生、成長、生活、工作、老化」這些社會環境條件,因為這些才是造成健康差距的根本驅動因素。他以實證研究為基礎,指出在高收入國家內部,甚至在同一城市、鄰近社區,也可能出現 20 年左右的預期壽命差距。在『The Health Gap』中,Marmot 提出「健康不平等」並非僅因個人選擇或醫療可及性問題。他指出,在美國的某些城市,如巴爾的摩 (Baltimore) 的 Upton/Druid Heights 區,一位男性的平均壽命約為 63 歲;而在同城大約不遠的 Roland Park/Poplar 區,則高達 83 歲。這樣 20 年的差距,來自於教育、職業、收入、社會地位、生活條件等累積效應,而非單純疾病或醫療差異。透過這樣的例證,他點出:即便在物質豐富的社會,社會階層越低,健康水平越差,反映出「社會梯度」(social gradient) 的存在。
此外,Marmot 在書中不僅指出問題,更提出應對策略。他認為,改善健康不平等需要從大範圍政策出發,調整權力、金錢與資源的分配,提升人們對自己生命的掌控能力 (empowerment),並改善生活條件,包括教育、工作環境、住房與社區支持。他強調,這不是悲觀的論述,而是帶有希望的觀點:若社會願意採取行動,顯著縮小這些不平等是可能的。
以下摘要書中重點與您分享:
The living legacy of trauma manifests in intense physical, perceptual, and emotional reactions to everyday things—rarely recognizable as past experience. These emotional and physical responses, called “implicit memories,” keep bringing the trauma alive in our bodies and emotions again and again, often many times a day.

創傷的活生生遺產,會以強烈生理、感知與情緒反應的形式,在日常事物中顯現—這些反應鮮少能被辨識為過往經歷。這些稱為「隱性記憶」的情緒與生理反應,不斷在我們的身體與情感中重現創傷,往往每日發生多次。
創傷事件結束後,其影響並非消逝,而是以活生生的遺產形式持續存在。這種遺產表現為對日常事物產生強烈的生理、感知與情緒反應。這些反應被稱為隱性記憶,它們反覆在身心重現創傷體驗,使倖存者難以將其視為過去,導致持續處於危險的錯覺之中。
Because trauma is remembered emotionally and somatically more than it is remembered in a narrative form that can be expressed verbally, survivors often feel confused, overwhelmed, or crazy. Without a memory in words or pictures, they do not recognize what they are feeling as memory.

由於創傷更多是以情感與身體感受的形式被記住,而非能用語言表達的敘事形式,倖存者常感到困惑、不堪重負,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瘋了。在缺乏文字或圖像記憶的情況下,他們無法將自身感受辨識為記憶。
創傷記憶主要儲存於杏仁核等非語言區域,以情感和身體感受的形式存在,而非清晰的語言敘事。當杏仁核被觸發時,負責語言表達的前額葉皮質會停止運作。因此,倖存者在經歷強烈情緒或生理反應時,常因缺乏具體事件記憶而感到困惑或自我懷疑,未能意識到這些反應本身就是一種無言的記憶。
Most of all, the medial prefrontal cortex or wise mind has a calming effect on the amygdala, the structure believed to be an emotional memory center where trauma-related feeling and body memories are stored or encoded.

最重要的是,內側前額皮質(亦稱智慧心智)能對杏仁核產生鎮靜作用。杏仁核被認為是情感記憶中心,負責儲存或編碼創傷相關的情感與身體記憶。
在創傷情境中,思考大腦(前額葉皮質)會停止運作,讓身體啟動本能的生存反應。療癒的關鍵在於恢復前額葉皮質的活動。內側前額葉皮質,即智慧心智,能夠直接對負責偵測威脅和儲存創傷記憶的杏仁核產生鎮靜作用,有助於區分過去與現在的危險,並安撫神經系統。
Few trauma survivors realize that their self-destructive behavior represents an ingenious attempt to regulate their nervous systems and their unbearable physical and emotional reactions.

鮮少創傷倖存者意識到,這些自我毀滅行為實則是調節神經系統、緩解難以承受的身心反應的巧妙嘗試。
面對難以承受的創傷情緒與身體反應時,個體會發展出各種自我毀滅性的應對行為,例如自殘、飲食失調或物質濫用。這些行為在生理上能帶來短暫的神經化學紓解(如刺激腎上腺素與內啡肽分泌),從而提供虛假的耐受窗口。從治療角度來看,理解這些絕望的應對措施是一種精妙的生存策略,而非人格缺陷,是邁向復原的關鍵第一步。
The key is increasing your ability to notice your thoughts, feelings, and impulses as signals about how the nervous system is doing, rather than a sign of how you are measuring up to old expectations.

關鍵在於提升你察覺自身思緒、感受與衝動的能力—將其視為神經系統運作狀態的訊號,而非衡量你是否符合舊有期待的標尺。
戒斷或清醒初期常導致創傷後症狀加劇,使倖存者陷入戒斷/復發循環。為打破此循環,需學會利用覺察大腦(內側前額皮質)來平靜杏仁核與調節神經系統。重點應放在不帶評判地察覺(Noticing)情緒和衝動,將其視為神經系統的狀態訊號,而非自我缺陷的證明,從而減少情緒淹沒感並擴展耐受窗口。
Trauma survivors frequently find themselves fleeing from those who are kindest to them and attaching to partners who are distant or even abusive.

創傷倖存者常發現自己逃離最善待自己的人,卻依附於疏遠甚至施虐的伴侶。
早期的依附關係以非語言的身體記憶形式留存。在創傷環境中,親密與疏離皆充滿危險。這種創傷性依附模式導致倖存者長大後在關係中產生矛盾反應。他們可能被疏遠或施虐的伴侶吸引,因這觸發了尋求親近的本能;而安全的伴侶則可能觸發逃離或抗爭的衝動。
I wanted to emphasize the positive evolutionary function of this part and challenge the tendency to see the ability to function as a false self, as if the trauma-related responses were the only "true self."

我意在彰顯此部分的積極演化功能,並挑戰將功能性運作視為虛假自我的傾向—彷彿創傷反應才是唯一的「真實自我」。
結構性解離是人類大腦對長期創傷的本能適應反應,使人格碎片化。其中「維持正常生活自我」(Going On with Normal Life self)負責日常功能運作。治療的關鍵是將這個部分視為一種積極的生存資源,而非虛假的自我。學會用「部分語言」來區分和命名內在的創傷性部分(如求救、戰鬥、屈從),有助於促進身心的整合,並降低被情緒淹沒的風險。
The ability to just notice the experience of being triggered, rather than react to it, is an act of self-acceptance.

僅僅察覺觸發體驗而非立即反應的能力,本身就是自我接納的實踐。
創傷復原的目標是「重新掌握身心主導權」,活在當下。這需要持續擴展耐受窗口,並將觸發反應視為記憶而非當下危險。當倖存者能僅僅察覺(Noticing)被觸發的徵兆,而不予評判或反應時,這便是一種自我接納。最終,接受所有生存策略,並原諒那個曾掙扎求生的「年幼自我」,是達成療癒與和解的終極關鍵。
結語
本書提醒我們,情緒與身體反應其實是過往經驗的迴聲,而非當下的威脅。當人能以溫柔的覺察接納這些反應,而非急於壓抑或逃避,就會逐漸讓內在的混亂沉澱為清明。這是一種由內而外的修復過程—透過理解而非抗拒,我們重新與自身建立安全的連結。當理智的前額葉重新運作,杏仁核的警報逐漸安靜,身心自然回到平衡狀態。
更深層的療癒並非消除創傷,而是學會與其共存,承認它在我們生命中的痕跡,同時允許自我重新整合。當人開始注意到每一次呼吸、情緒與身體訊號的微妙變化時,便不再被舊記憶牽引,而能活在真實的此刻。這種自我接納的能力,讓我們在歷經風雨後仍能柔軟、安穩,重新找到內在的秩序與生命的韻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