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我們都曾站在那樣的荒地裡,等待著一聲,遲來卻必要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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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我們都曾站在那樣的荒地裡,等待著一聲,遲來卻必要的祝福】


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過那種「瀕臨絕望的荒蕪時刻」,而我們都在等那一聲精神上的聖誕祝福。

▍當時的我太狂妄了

1982 年,YMO 進入各自活動的階段,大島渚準備拍攝《俘虜》。

但大島渚不是邀請坂本龍一配樂,而是演員。當時才 30 歲、幾乎沒有相關經驗的坂本,卻脫口而出:「配樂也請讓我來做。」這句話並非深思熟慮,而是瞬間浮現的直覺,大島渚卻立刻答應。坂本後來在書中笑稱自己當年太狂妄,也感嘆導演的魄力。正是這次大膽要求,誕生了那段流傳至今的經典旋律。

▍哪裡都不屬於的音調

電影背景是南洋戰俘營,但坂本龍一說他刻意避開了印尼當地的甘美朗樂器,也避開了傳統的日本五聲音階。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的旋律遊走在東方的神祕與西方的和聲之間,這種「哪裡都不屬於」的感覺,正完美呼應了電影中角色之間那種無法言說、跨越禁忌的情感。

▍音樂理論中的不確定感

在坂本龍一音樂講座內容中曾深度解析這首歌的細節。

調性的迷蹤: 這首歌雖然是降 B 小調,但坂本龍一故意不從主音開始,而是從「下屬和弦」開始。他提到這深受德布西 (Debussy) 的影響,目的是為了製造出一種「模糊、不確定」的感覺,讓聽眾無法第一時間判斷樂曲的方向。

鐘聲的調製: 為了做出「全球公認的聖誕味」,他拒絕使用現成的鋼琴音色,而是利用合成器調配出具備「鐘聲」特質的聲音,這種「冰冷中帶著剔透」的音色,成功地讓電子樂(Synthesizer)擁有了靈魂與溫度。



▍聖誕節的音色是純粹的矛盾

• 非寫實的救贖: 電影描述的是極度壓抑、暴力且充滿死亡威脅的戰俘營,但坂本龍一卻寫出了一首極其唯美、空靈,甚至帶著「仙氣」的曲子。

這種音樂與畫面的極大反差,反而產生了一種強大的救贖感。彷彿在說:即便在最殘酷的戰場,人類的心靈仍能保有對美的嚮往。

《The Criterion Collection》在其專文中提到,坂本龍一為那些「無法言說的情感」找到了旋律。

電影中兩位男主角(大衛·鮑伊與坂本龍一)之間那種壓抑、危險卻又帶著傾慕的複雜關係,在對話中是缺席的,全靠這份配樂來補完那些「未竟之言」。

▍「色欲」與「純潔」的辯證

坂本自己定義《俘虜》是關於男人的色欲,但他的音樂卻寫得極其純潔、像聖誕鈴聲。這正是這首歌迷人之處:用最清澈的旋律來包裹最禁忌、最混亂的情感。這種強烈的對比(Contrast),才是這首曲子能讓人「心碎卻又感到被治癒」的秘密。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不是在慶祝節日。它是在告訴我們:在人生最接近崩潰的時刻,你仍然可以,為自己創造一個精神上的聖誕節。

而我們之所以聽了四十年還會掉眼淚,也許只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曾站在那樣的荒地裡,等待著一聲遲來卻必要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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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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