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於2019年2月11日發佈在Facebook
在看過《愛在雨過天晴時》(恋は雨上がりのように)真人電影之後,稍微去多查了一點我不熟悉的女主角小松菜奈的資料,發現他有個「厭世臉」的稱號;這樣的契機,讓我稍微思考了一下擱置了很久的,關於「厭世」的一些想法。
我不知道國外的情況如何,但台灣這幾年來吹起了所謂的「厭世風」,是眾所皆知的。然而我一直覺得許多人自詡為「厭世」,某種程度上卻是「無病呻吟」,甚至到了傷害那些「真正厭世」的人的程度——當然我並不是說我們就不應該忽視那樣的「求救訊號」。
稍微查了一點關於厭世的網路資訊,發現在維基百科的頁面中,「厭世」的中文條目連結到其他語言時,日文的同義條目為「人間不信」、英文的同義條目為「Misanthropy」、德文的同義條目為「Misanthropie」;但這後三者的詞彙所指涉的,是一個人因為「後天環境中的被虐,或類似被虐環境引發的深度傷害,以及未能建立人際關係所造成」,從而對「人」這個客體的不信任。在日文的維基條目中,「人間不信」的同義詞是「厭人」。而台灣語境下的厭世,客體對象應該是「世」、是對「社會」的不信任;即便「人」應該也包含在「社會」之內,但我覺得概念是有些差距的。
「厭世」之所以在台灣年輕一代中逐漸蔓延茁壯,據我粗略的理解,是因為社會長期財富分配不均、特定階級霸佔資源、新聞媒體負面資訊充斥、社會對立強烈所致,年輕人在這個世界中看不到未來,自然「討厭這個世界」。而這樣的現象在台灣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我們「想要說的前人們都說過了」,我們「想要做的有錢人都做過了」,我們「想要的公平都是不公們虛構的」——這樣的社會怎能讓人不厭世呢?
「厭人」在我看來則不盡然「厭世」,這可能是因為過往人際關係的受挫、被(詐)騙、或者因為其他「個人」對「個人」的遭遇所產生出來的結果,並不一定是對「社會整體」的不滿與控訴。
但是啊,即便我也討厭這樣的社會,如此的世道,我不覺得我是個厭世的人。
已經寫過一點文章,討論過我之所以熱愛早期奇幻經典作品「充滿希望」的原因,以及我對科幻反烏托邦作品呈現出「充斥絕望」風格的無奈;老實說,我覺得即使如今台灣的社會是如此令人失望,我們也不該放棄希望。前陣子因故接觸到了一些討論五四時期前後,中國文人大量譯介西方烏托邦作品的資訊;那時候的中國人為什麼會如此喜歡烏托邦的作品呢?大抵是因為烏托邦的故事為他們帶來了希望吧。到了我們這個時代的台灣,反烏托邦本來就是更為流行的科幻類型;這樣的創作取向對西方來說也是從上個世紀的冷戰時期、世紀末一直延續至今的現象。
然而,我們所身處的這個世界,還並非真的是完全無可救藥、不可扭轉的吧?
為什麼我們不來想想,我們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而總是想向著這個世界是如何走向末路的呢?我知道反烏托邦的目的是為了警告當下的世人,某些制度、事物如果繼續走向極端,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但寫出一個「如何避免這樣的制度、事物走向極端,以免世界走向不可挽回的惡果」應該也具有同樣的效果。這樣的作品不必要是「烏托邦式」的,但對於不論是現實中還是創作中充斥的「絕望」,我越來越覺得不耐。
我希望有些創作者、有能者可以更加正視「希望」的作用與意義。我可能是個有點理想化的人,但我同樣不覺得「厭世」能夠對台灣的現狀有多少幫助;厭世取向的創作或許的確可以引發許多人的共鳴,但除此之外,我想我們更需要的是提供我們改變現況的動力、信念與希望。如果我們的腦袋中裝的一直都是對於未來的絕望預示,那我們要如何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呢?
所以說,去愛吧!去想像一個美好的未來吧、去構築一個明確的願景吧。去受傷吧,並相信自己能夠在這些傷痛的經驗中熔煉出一個更好的自己吧!去哭吧,然後擦乾淚水再試一次吧。去思考吧,去改變吧。去喜歡這個世界吧!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喜歡上一種事物之後,必定會希望他變得更好、也會有動力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去對抗邪惡吧,並且相信即便自己敗下陣來,這過程也不會白費、也會有人繼續對抗邪惡的吧!所以去行動吧!去真的讓台灣、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吧!
那麼,下次就來寫一個充滿希望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