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圖書館裡的名字

之一

前陣子在柯文哲與韓國瑜瘋狂追打陳菊時，不僅中國媒體也開始攻擊陳菊，有人更發現只要在Google上隨機輸入任何字母，就會出現推薦關鍵字「陳菊 善款」。但是出資者只購買台灣Google廣告，因為我在加拿大測試，並沒有發現同樣的情形。

對陳菊的瘋狂攻擊，只是長久以來中共、柯文哲與韓國瑜同步行動的一部分。

之二

陳菊是美麗島事件受刑人中，唯一還活躍在政壇的骨灰級元老，只要站出來，她的存在就是那個白色恐怖時代最好的見證，她也因此成為國民黨與白色力量的眼中釘。

即使陳菊在高雄市長任內大方借將蘇麗瓊等多人進入台北市內閣，協助柯文哲成功辦理世大運，但是依舊無法避免柯文哲對陳菊歇斯底里的攻擊；甚至後來蘇麗瓊去職，柯文哲在回答市府人事異動頻繁時，依舊不改刻薄的抹黑：「因為那些人都發現沒得抽。」

陳菊不過長柯文哲幾歲，但兩人經歷有如日月螢火之別。柯文哲高中還在背三民主義時，陳菊已經以生命為賭注投身台灣民主運動。當柯文哲數學30分台大醫科落榜，在家哭到牙齦腫起不肯下床時，陳菊已經因為美麗島事件被判死刑。

柯文哲歇斯底里的攻擊陳菊，最令人反感之處不是作為中共對台統戰的一部分，而是反映出柯家軍人性中最卑劣的一面。

之三

我從台大畢業後，進入政大企研所就讀，由所長司徒達賢帶領的幾位老師，均是一時之選，不過當時企研所獨自位處鬧市的金華街公企中心，遺政大而獨立。

企研所有一個小圖書館，是我最常去的地方，因為和館員也熟，整天毫無限制的東翻西翻，有天竟然翻出過去的員工名錄，陳菊的名字赫然在內，一經比對，應該就是本人無誤，不由得感歎世界真小。

之四

後來我到法國楓丹白露的INSEAD就讀博士，同樣有個小圖書館，為了創辦人Georges Doriot而設，入口處有Doriot的名言：Without action, the world would still be just an idea.

這個圖書館同樣是我除了研究室之外，最常待的所在，有天翻到一本舊書，拿出背面的借書條一看，赫然見到Edith Penrose的簽名，內心狂跳，當時借書已經數位化，借書條再也沒用，我內心掙扎，要不要將Penrose的借書條帶回家，最後還是留下。

Edith Penrose是策略學門最重要理論「資源基礎論」的主要創始人之一，她的《廠商成長理論》已經是該理論的經典之作。

外界或許很難相信的是，當時的經濟理論對於廠商的成長，沒有什麼好的說法，Penrose從實務上看出，當時的學說都無法真正解釋廠商為何成長，於是她提出自己的見解，原以為不過是一顆小種子，不料最後卻開花散葉，長成一片天。

Penrose是美國人，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取得博士，師從廠商理論大師 Fritz Machlup，也留在母校做點研究工作。後來同事Owen Lattimore被麥卡錫誣衊為蘇聯間諜，Penrose夫婦極力為他辯解，之後心灰意冷，離開美國周遊列國。

漂泊了一陣子之後，最後定居倫敦，在倫敦大學與倫敦政經學院教書，最後到INSEAD擔任政治經濟學教授，並且擔任研發部門主任，我見到的借書卡，應該就是她當時留下的紀錄。

兩個商學院，兩座圖書館，兩位傑出女性，成了我讀書時的兩段回憶，在今日國民黨立委佔領立院，陳菊再度成為台北政壇爭議焦點之際，是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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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陳菊畢業於世新圖書館系，擔任郭雨新先生秘書時期，曾同時任職於政大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