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媽媽這個角色後,我常捫心自問,該如何養育他們?!這是一個超大的命題!因為命題太大,不要說不同國家有不同的養育理念,就連台灣才區區2300萬人,你每問一個家長,就有一套自我的養育理念,有些南轅北轍,有些看似相似卻又不太一樣;我們從哪裡去吸取養育資訊呢?因著現代人工作、生活都忙,除了從親戚(婆婆媽媽為主)、朋友、同事獲取寶貴資訊來源外,最重要的管道大概就是網路、書籍,東加西湊,整合成並內化成自己的一套標準。有時候我自己也反思,我的教養方式是不是跟風了?跟的這股風潮對嗎?如果偏差了?我如何自知?
小孩轉眼間已到學齡階段!我們因為出國關係,孩子不算是在一個標準化台灣體制內受教育!疑惑與不安常常不經意地從腦袋中跑出來,因此決定把過去到現在,自己走過,疑惑過,困惑過的那些提取出來,重新思考、慢慢梳理,或許可以慢慢挖掘出我心中真正的想法與理念。
這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媽媽自己做的回顧與筆記。
我的聯考時代
孩子是父母品牌、意志的延伸,我們幾乎都是以自己過去成長的經驗去判讀如何教養下一代,這就讓我想回憶並書寫20多年前我的聯考歲月。
我自己是聯考世代長大的孩子,對於當年給我的教育只有兩個字「痛恨」!我的青少年非常慘澹黑白的,幾乎沒有任何除了考試、唸書、被罵、被打之外的記憶。我永遠記得我彩色的童年時光是在哪時候嘎然而止的;那是一個天氣炎熱的夏天,剛開學,我升上國小五年級,老師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兇、非常嚴肅的老師,她一開學就跟我們說:「你們已經升上五年級了!是高年級了!要開始為國中做準備了!以後的功課會和中年級差很多,.....」後面說甚麼我已經忘了!我只記得,接下來,一直到國中畢業,我再也沒有快樂可言!
國中時期我們是男女合校,分班。媽媽透過關係把我安排到所謂人情班去,據說這位厲害的女導師每年都送一票學生上總統府前面的女校,其他科任老師也都是萬中之選,爸媽送我去之後,以為已經拿到了綠制服的門票,兩老當時都覺得妥當的!這女兒沒有問題!
七點前到校,持續三年,這是我們的日常
學校是早上7點50分算遲到,我的班導規定每天早上7點之前到校,原因是7點開始要考兩科學科的測驗卷。這種生活持續三年。班導是很有秩序的人,她已經做好各種「一日程序」,比如前一天的作業與聯絡簿,要好好擺放好在屬於「國文」、「數學」、「理化」、「聯絡簿」等的欄子內;好好擺放很重要,我記得是要按照學號擺,要擺正,倘若沒按照順序、反著擺,倒著擺,到時候是挨一頓罵的。她是國文老師,不會去改其他科任老師的作業,但她會看你有沒有寫這些作業,字體潦不潦草,還有最重要的,她要從聯絡簿中看前一天小考成績。
有沒有同學起不來遲到,當然有!班導的招數很多,一開始她可能把家長叫來學校訓斥,後來她曾經使用一種我現在覺得非常荒謬的做法,令人印象深刻!她把起不來的同學全部記錄下來,由「成績比較好」的同學負責每天早上6點準時打電話,如果被打電話的慣性遲到同學還遲到,連坐處罰,表示早上悲情打電話的那位「成績比較好的」學生也會受處罰!
我是那種早上6點要打電話叫同學起來的衰人,每天都膽戰心驚,因為同學爸媽對老師敢怒不敢言,人情班耶!名師耶!但,家長對我這種清晨6點就打家用電話吵人家起床的國中生,是絕對不會溫柔的!直接掛電話算客氣,我有被同學爸爸大罵過,後來還是同學再打電話回來給我說她起床了!一早六點電話大響,爸媽大吼,全家都起床了吧!這方法實行了一陣,好像是第一名的同學某陣子剛好也被分派這個任務,身為家長會成員的第一名媽媽不太高興,去跟班導講了講,班導才不再施行!
訓練成考試機器,同時接受滿滿負面能量
我的學校生活,就是早上7點開始,寫考卷。寫考卷不是難事,我們早就被訓練成考試機器;班導不會每天7點前就到,但每天從來沒有笑臉,都是一張殺氣騰騰的臉,氣沖沖地蹬著高跟鞋來班上,一進班先把聯絡簿欄的所有聯絡簿大力甩到她的桌上開始批改。我最害怕的,是每天聽到班導高跟鞋踩在磨石子地板上的〝哐哐哐〞聲響,由遠而近;一聽到就會覺得心裡一陣緊張,像是那條巴夫洛夫的狗,只是我不是流口水,我是胃抽痛!每天早上聽到這聲音,我不知道她會拿甚麼來修理我們!我是不是她那天的箭靶?!
我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頗為戲劇化,或許班導是有點起床氣的?還是她壓力太大?早已不可考。我只記得當時她一進來我真的考卷都寫不下去,拿著原子筆發著抖,強迫自己趕快看題目,考不好,下場很慘。
班導開始看聯絡簿時,就會從1號開始叫,去導師桌挨打。這邊需要提一下聯絡簿的形式,以前我們的聯絡簿分上下兩部分;上部分是各科目小考成績、回家功課、考試範圍以及應帶用品,下部分則是需要寫一個小短文。左邊有家長簽名欄。我還特別挖出以前寫的聯絡簿回憶,邊看邊顫慄!我到現在快40了!看到班導師的字,我還是覺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