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雜談:體貼與你閉嘴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附近鄰居留給候車的人坐的椅子。(攝影:我)
L說他跟自家老闆(日本人)出差時都是老闆在鞍前馬後(就算去的是他熟悉及母語的中國。)他說他可能心裡有個障礙,覺得去做那些事他就婢顏奴膝了,儘管心裡明知並非如此。我聽了有點恍然大悟,有點感傷。
他把那些事情稱之為「那些事情」,或許沒有想過可以叫做「體貼」。
接觸到這樣的感受(或坦白)時總是不由自主地風中凌亂,大概在我的心裡總是把人很好跟體貼有禮貌都綁在一起了,殊不知這分別是不一樣的事。大有人很好的人,卻不知道遞東西給別人用扔的話很讓人不舒服。也就是說,所謂體貼是從文化環境人與人相處磨合出來的邊界。比如在日本,通勤人很多的時候硬要讓位博愛座(讓位你坐過熱呼呼的位子)就未必是體貼的事情。體貼的判定,或許帶著當事人的文化標籤。
而常常想到這裡我都要再自問一下所謂人很好到底是什麼。我會說這個人人很好的時候,大概就是這個人善良不刻薄的時候吧。所以果然跟體貼跟禮貌都沒有關係嘛。
.
主管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想來也是,哪個控制狂不疑心病。他可以因為資金調度不到位就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辦公室裡質問同事K是不是跟總公司亂說話說這筆錢不到沒關係。
K彷彿有好到一半的創口突然又被人擰了一圈,一邊倒抽一口涼氣一邊低聲下氣說:我怎麼⋯⋯我哪有這個權力跟他們這樣說?
我想他說到一半,本來可能想說我怎麼敢。這句話是實話,誰不厭煩主管的高壓,只不過聽起來會像是「難不成你有膽你就敢了?」所以才中途改正成遵循制度的沒有權力。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忙自己的事,分出一半的心神跟著覺得心涼了一下,用日文來說就是「心外だな」
這種話總是可以問得很涼薄,但卻可以把原本就危如累卵的信任打得殘敗沒有半點餘地可以回頭。
.
陪同兩位客人去外縣市出差。移動中途作陪吃飯,幫忙看菜單,窗口點了湯咖哩,窗口的上司點了烤牛肉丼。湯咖哩先到,烤牛肉丼接著上桌時,上司啊了一聲,說這是生的。
我心裡略感不妙,趕快補充事實:哦,是半熟的,夾生。
上司:⋯⋯我不吃生的。
這位窗口上司不知是哪裡出身,他的中文我聽得很吃力。本人則毫無決斷力讓人略感遺憾,老是被下屬的窗口搶白嗆聲連連頂撞。不過看起來沒有人要引導他什麼,又地位在那裡不到最後不到讓下屬很煩的時候都可以盡情而放縱地優柔寡斷,造成個性的惡性循環(當然,這不過旁觀者的感想,本人應該過得很普通或很舒適。)只是這些優柔寡斷的時間本來是可以拿來做事的時間,惡性循環。
我還沒有想到要怎麼辦,是否需要擅自感應「我不吃生的」這句話的反面來詢問店員可否換餐的時候,窗口已經駕輕就熟地那我的給你吃,也不管上司的反應徑自換了餐盤。面無表情像是我把事情結了你少囉哩八嗦了。
我又錯愕又心安地想這不叫體貼,可能叫你閉嘴吧。可這是我以我的文化標籤來做的分類,此二位安然無事而寧靜。
.
主管是個喜歡亂摔東西的人,所以我不止一次跟同事們說我的隱憂就是我怕有一天我會被揍,就算不會被揍,也會被東西砸。同事們全體(說全體也不過兩個人加對面辦公室的L小姐)搖頭說不會不會。
我都不曉得他們怎麼說不會的?會摔東西的人不就是會揍人的人嗎?主管脾氣這麼急躁(或說暴躁,)他真的能每次都分得清楚摔東西要摔在桌上跟地上,而不是人的臉上嗎?如果分得清楚,那他又幹嘛要摔東西然後事後還要撿起來,還要東西壞掉送修?

出差長見識,待了幾天的工廠生活,覺得幸好我一直待在辦公室,我可能在工廠坐不了。由我一個只見一斑的外人來說可能不公平又偏頗,但造訪工廠的短暫生活實在太行屍走肉——或者,如同我花了長久心力努力男女平等一樣,在我沒有多做努力的面像裡,很容易用淺薄的片面想法看待工廠裡的生態,不由自主覺得那不是努力的話在外面跑的業務就會理解公司裡任何一個事務職都一樣重要那般,偏見認為可能是個容易遭遇不平等對待的地方。
在那個可以跑百米的長廊會經過休息室,有片長長的大窗戶可以看到裡面或躺或趴睡在桌上的人們,癱坐在長椅上的人們目光會無意識地跟著外面移動的物體而飄動。讓我很難受。
一天下午我問駐點的X小姐,垃圾桶在哪裡?
X小姐一臉為難地告訴我:嗯⋯⋯在休息室裡。
只是這樣輕淺的為難我就突然對我經過休息室感到難以言喻的不安找到共鳴。這麼封閉的地方讓我有太多不好的聯想,感覺我死在哪裡可能都要等個一個禮拜才有人知道(開玩笑的。)
.
走在陌生的路上或夜裡,如果我身邊有情侶我就會大感安心。雖然不是全部,但大部份的情侶都會身心強健,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有很大的機率會出手幫忙。
坐在雙人座位的公車上,祈禱坐我旁邊的會是名女子,因為不想分太多神去注意旁邊有沒有奇怪的動靜。但也有腳不方便的爺爺,在後排雙人坐只剩下我旁邊的走道空位,和最後一排最角落(靠走道處已坐滿)的位置時,就算如此也想去擠那很難擠進去的最後一排。實在是要發車了也喬不進去,才低聲對我說抱歉了,儘量把自己縮得小又小才屁股沾邊地坐下了。
我無時無刻在覺得很累,特別是這種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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