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03|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血清素》的性語言與性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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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清素是一種「和自尊、和在群體中感受自信有關的賀爾蒙。」人體無法自製,只能透過食物攝取色胺酸,再轉化成血清素,被視為人類的幸福因子。然而,《血清素》的主角弗洛朗——克洛德被醫生診斷「正在死於哀傷」的過程。韋勒貝克的小說從早期的批判、到現階段的無力,《血清素》讓讀者感受「魯蛇」消極的生活態度。
就像《阿拉斯加之死》主角追尋全然孤獨的生活,《血清素》裡46歲的弗洛朗以「自發性失蹤」正視自己的無能為力。韋勒貝克的小說充滿負面的語句,例如:「從來沒有能力掌握自己的生命」、「西方社會中沒有人會感到幸福,再也沒有,我們必須把幸福視為一個古老的夢想」。踏上失蹤旅程的同時,他也回顧過往失敗的愛情:凱特象徵他青春歲月的終結、與克萊兒交往碰上雙親自殺、柚子沉浸在性愛派對。大膽的是小說的性語言,不斷重複叨唸性器官、人獸交、勾引未成年女孩等場景,都讓弗洛朗目擊了。或許,當人類某個器官無法正常運作時,其他感官會變得特別靈敏。相較於露骨的性語言,弗洛朗對於性愛越來越冷感,甚至達到性無能的程度,或許他能安慰自己這是藥物副作用,但體內血清素濃度過低,讓他踏上憂傷致死的旅程。
生理上,弗洛朗與日本女友柚子的關係已經熄火,還沒結婚就已經分房睡。整本小說唯一激起弗洛朗性欲的是路上偶遇的西班牙女孩,他日後也不斷回憶她們的身影。在弗洛朗之外,包括柚子(性愛派對與人獸交)、卡蜜兒(熟練的技巧)、以及某位德國男子(戀童癖),都能享受性愛的歡愉,甚至達到病態的程度,彷彿《薩德全集》裡面出現的各種性愛姿勢。看在弗洛朗的眼裡,即使承認性行為是兩人愛情結晶的過程,但他始終提不起勁,服用Captorix抗憂鬱藥物讓他洩氣,就連淋浴的勇氣都消失了。他坦承:「性已經從我生活中完全消失,性已經沒了位子,我已經屈服,已經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
技術上,弗洛朗不斷在生活中嚐到失敗的滋味。試圖再見卡蜜兒一面的弗洛朗學習射擊技術,原以為能夠除掉卡蜜兒身邊的障礙,卻從練習到實際行動都無法扣下板機。他的無能不僅展現在性行為,體內缺乏足夠的幸福感也讓他無法完成任務。最後只能仰賴「照片」——靜止永恆的物件替他留住記憶。
《血清素》說出中年男子無能的尷尬處境。漫遊者(flâneur)弗洛朗循著固定的散步路線,身心卻處於被放逐的狀態,即使被捲入抗議行動都無法讓他停止或回頭。時間與生命會不斷向前,不確定終點站,弗洛朗對於追尋也產生疑惑,也許他壓根沒有想過尋回什麼事情,卻讓這些想法摧毀他的生命,「然後長久的受苦」。
韋勒貝克在《血清素》裡挑戰悲傷情緒的極限、穿插情色語言將慾望透明化、同時瓦解弗洛朗身為人的特質。他不斷失敗、記憶錯置、性無能等,像是符合現代「魯蛇」的概念,韋勒貝克似乎也描繪現代人的身陷憂鬱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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