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宜忙,而忙於閒暇之時,亦可儆惕惰氣。心不可放,而放於收攝之後,亦可鼓暢天機。 【譯文】我們不要叫自己的身體在工作中整天的忙碌不休,但在閒暇的時候找個工作來忙,卻可以提醒自己防戒懈怠心態的出現。心意不可以太放縱,但當我們收斂起放縱的心意之後,能再將心意放開一下,卻是可以幫助自己發揮通暢的自然生機。
【音義】
儆惕:儆音讀若警,注音作ㄐㄧㄥˇ;惕音讀若替,注音作ㄊㄧˋ。儆惕是提醒、防戒的意思。
本則菜根談,是指導我們要將身心生活調適得適中,這樣身心生活才能平衡發展。
我個人的人生走到現在,孩童時代的貪玩時期不提,就提我出家以後的生活,幾乎天天都有忙不完的學習與服務工作。
我在星雲大師座下參學那段日子,從壽山寺到佛光山的讀書與服務,共耗了七年的時間,佛光山是個法輪常轉的道場,所以有忙不完的活動及文化工作,這段日子,我從讀書到工作,都是忙於學習充實自己。
到台中定居以來的十多年生活,也是忙,是忙於實踐弘法利生的工作,以回饋佛教的教育。我在離開佛光山以後,來台中定居之前的那段日子,其中有一年,是在阿里山慈雲寺禁足閱藏,這一年的生活,可以說是我出家生活中調適得最恬愉、最舒適的日子。
那年,我掛單慈雲寺,向常住領了一份「香燈」的職事,每天我利用職事完成後的休閒時間,去閱讀收藏在藏經中的《四卷楞伽經》之註疏。阿里山山上冬天很冷,我的體能比較不耐寒,閒來閱藏時,全身在靜止狀態中,更會覺得寒氣逼人,這時候便會產生一個往被窩裡坐著看書以取暖的念頭,於是就坐到床上去看書了,小被披身,大被蓋腿,坐了一會兒怠惰的習性很快的就出現,不知不覺就打起盹來。
為了調適這個高處不勝寒的苦,竟又出現了一個怠惰性的煩惱,於是我就再作另一種生活調適。那時常住的廚房使用的燃料,熱水是用木頭來燒的,所以需要劈柴,當我白天閱藏時,手腳凍得麻木想往被窩裡去取暖的念頭昇起時,我就放下書本到室外去劈木柴,讓筋骨稍作活動,當身子暖和之後,再坐下來看書時,反而精神百倍,晚上我就弄個鋁盆放些炭灰,炭灰上面再放炭火,拿到房間去取暖,以避免往床上的被窩鑽,終於克制了怠隋性的煩惱。
時至今日,掛單阿里山慈雲寺那種恬愉舒適的生活之樂,已經遠我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為眾生的需要、為佛教的需要而忙的日子,所面對的一些不能不去應對的繁忙事務,不少都是身心都要兼顧的工作,因為分勞的人力不足,我在弘法利生的因緣中,雖然無法在形而下的事務工作上作生活調適,但我仍然在做另一種精神領域的調適,也就是說,要求自己在宗教生活中學習做形而上的精神生活調適。
什麼是形而上的精神生活調適?就是應對各種人事之後,心中盡量的去出離塵緣的拘繫,不要讓塵緣留滯在心中,使它佔據了心靈的空間,成為心中的「有形包袱」。所以這些年來的生活,雖然身心方面都很勞累,在心靈上對利、衰、毀、譽、稱、譏、苦、樂的塵緣,雖然還不算是已經調適到有「超然物外」的胸懷,但在應對人事之後,個己在心靈上的調適,還算能從「事務僧」的塵緣中,掌握到些許「無事僧」恬淡悠閒的心靈樂境。
一般人在生活上,往往喜歡把利、衰、毀、譽、稱、譏、苦、樂的塵緣境遇感受,納藏在心中,所以苦的時候,身心的苦惱就會使人難過得一點鬥志都沒有;樂的時候,身心的歡樂又會使人放縱得不可收拾,如果一個人能夠在生活中,把一些相對性的感受調和一下,不偏激、不極端,就像本則菜根談所提到的修養,當收斂起放縱的心意之後,並不是要把自己關在象牙塔中,還要再隨順因緣把心意放開來,使自己在收放之下,能將心靈調適得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通暢自然之生機,這樣才能充份的表現出恬愉、平淡、悠閒的人生生活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