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17|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詩歌的形式|Bukowski那首描述俄國暴行的詩

布查慘案/布察屠殺的照片令我想起幾年前讀過的一首Bukowski的詩,幾句詩描述的畫面鑿進了我的腦海,今天又一下子想了起來,居然還記得是哪本書裡的哪首詩,👇下面是部分原文與試譯——
I read (and I no longer know which side did it) that in the Russian revolution they'd catch a man, cut him open, nail part of his intestine to a tree then force him to run around and around that tree, rolling his intestines about the trunk. I'm no sadist. I'd probably weep if I had to see it, probably go mad. but I do know that we are much more than we think we are even though the romantics concentrate upon the hate/and or/love of the heart.
【試譯】
我讀到過(已經不記得是哪派 做的了)在俄國革命時 他們會抓一個人,剖開他的肚子,將他的 一段腸子釘到樹上 然後強迫他繞著那棵樹 一圈圈地跑,他的腸子就一圈圈地 卷在了樹幹上。我不是個施虐狂。若不得不看, 我可能會哭,要麼大概會瘋掉。 但我知道, 即使浪漫主義 總傾注於內心的愛恨, 我們也比我們自己所以為的那麼些斤兩 要沈重太多。
有趣的是,這首詩的題目卻叫做《Warm Water Bubbles》【《溫水泡泡》】,乍一看來倒好像一邊吃著棉花糖,一邊寫下的文字。也正是如此,詩中突兀地出現這段暴行的描寫扎眼到刺心,格格不入到荒謬絕倫,又一本正經地真實。很Bukowski。
在那「溫水泡泡」般的詩裡插這麼一段,就好像Bukowski還活在世上,在四月這個殘忍的#NationalPoetryMonth,為烏克蘭祭上他的文字。
2022年裡重複著的「2」把整個年份弄得好像科幻小說裡的年代,疫情下有的國家逐漸放鬆管制,有的國家上演兩年前的封鎖與舉國運動,全球變暖都一下子變得輕飄飄了,只有被入侵的烏克蘭,在全球眾目睽睽之下沈重墜落,每一個平民的屍體倒在地上都砸出聲響。一切都以極為荒謬的形式存在著。
可是,很早,Bukowski就告訴我們「這就是我們這個操蛋的世界」了。在他的故事與詩裡,他變換成Chinaski又活色生香地在這個操蛋的世界活了一遍。他從未告誡過誰,只是觀察著,然後用筆紀錄。他並不是生活作風中的典範,也或許並非女權眼中具有多少可讀性的詩人,然而,我就是喜歡他,喜歡他名叫Chinaski的Doppelgänger,是Bukowski的詩讓我在被這個操蛋的世界無情地甩巴掌時一次次撐了過來。
Bukowski的詩書寫日常,日常生活中不起眼的瞬間,就好像放在垃圾桶旁邊濕臭的空酒瓶。他很少,書寫戰爭、暴行,因為日常生活中的「暴力」瞬間難道不夠嗎?我們日日面對的frustration難道還少嗎?
沒想到,2022了,居然讓我把Bukowski寫俄國革命中的暴行片段拉了出來。俄國革命是百多年前的事了,暴行也離我們那麼久遠嗎?俄國革命後,另外一個疆域如俄國一樣遼闊的國家也被影響了,奉殺人狂列寧為神,一浪接著一浪的革命,每一次革命,也有很多針對普通人的暴行,有些被紀錄下來了,更多則留在了家人的口中,多年過去了,倒成了不敢說的口述歷史。
我彷彿看到Bukowski想到這段暴行時發瘋似的撓頭、抓狂,然後在打字機上紀錄下來。他不是貼海明威那樣「硬漢」標籤的詩人,他是在文字中如實感知世界的Chinaski。
這本書是我最愛的Bukowski之一。出版於2017年,這本書收錄了Bukowski未出版、未收集的很多詩,《溫水泡泡》就是其中的一首。
書中收錄了不少Bukowski自己創作的塗鴉式插畫,跟他的詩一樣的風格:簡潔、日常、犀利。
同樣在這些詩中,Bukowski告訴我們,寫吧!寫吧!——
listen, you write because it's the last machinegun on the last hill. you write because you're a bird sitting on a wire, then suddenly your wings flap and your little dumb ass is up in the air. you write because the madhouse sits there belching and farting, heavy with minds and bodies, you write because you fear ultimate madness...
沒錯,你寫作是因為最後一隻機槍架在最後的山頭上。
你寫作是因為你不過是一隻小鳥落在電線上,然後遠處一槍,你就飛上天空,羽毛血水四濺。
你寫作是因為瘋人院裡坐著的人打著嗝、放著屁,帶著沈重的身體沈痛地思索著,你寫作是因為,
你害怕那終極的瘋狂⋯⋯
Sure, Henry China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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