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第一名的人生難題

叔本華：「人生如同鐘擺在痛苦與無聊之間擺盪。」我聽到這句話時不禁想，那快樂在哪？

顯然，快樂就位於鐘擺的底端，就是那段沒那麼痛苦、沒那麼無聊的時光。然而，這個鐘擺不大受阻力影響，不會停在下面讓我們開心地活著。我身為曾經第一名的一份子，其實多在旁觀望著其他人的演出，所以自認了解一些他們的連結。第一名這條路，很多人是從幼稚園開始走，各種冠以「明星」的學校是這些人的過去，而建中/北一女→臺大則是不變的未來，再之後做個醫生、工程師、律師，或各種前人展示過的康莊大道。這條路的修築，當然不僅是從新聞媒體、老師書本上塑造的，它基本上是社會價值觀對於教育體制的直接影響，這條路也可以說是最「讚」的路了。實際上，它很不好走，來自鄉鎮區里、縣市、全國、全世界，不停不停地競爭，為了不被誰從獨木橋上擠下去，萬劫不復，但第一名仍能汲汲營營。

當然，第一在教育體制中的確算得上是個尷尬的名詞，社區國小第一名跟明星國小第一名可能就相差許多，更別提再往上的層次了。也因此，有些第一名在往上爬時遇到學業難度指數型上漲時（我），就先敗下陣來；而後的種種大家在新聞上應該都看過，不擅交際者云云。為何走上這條路？

我猜多半是出於無知與恐懼的心理，前者是基於年幼，大人說讀書便讀書，讀得不錯的就繼續讀，讀得比同儕好，有了成就感，就一直走下去，這是有天分熱忱者；後者則常在高中出沒，起因是剛提的相反，發現贏不太了大家，擠不進那扇窄門，沒有成就感，打算拐個彎，索性退出這場老鼠賽跑。然而，事與願違，這個決定如同把一個現代人丟到新幾內亞的雨林內，即便給了他地圖，沒有堅強的求生意志或是運氣是無法支撐他找到活下去的方法的。我們在被規畫好了路上走了太久，幾乎忘記怎麼飛翔；我們一直在避蔭於前人的資源，無論是跟過去的臺灣人或是現代那些缺乏資源的人來說，我們多拿了相差極大的資源，又何嘗不想結出累累的的果實以回報那些灌溉我們的人。如今這個決定，無異於把自己蓋在懸崖上的房子燒了之後，打斷自己的腿再用手撐著把自己摔出去。正所謂「爬得越高，摔得越重」這或許是第一名的文明病。

不是走第一名出來的例子也很多，臺灣一千零一個故事都有說。但是，第一名骨子中的傲氣常使其不能屈就－即便是在大多數人眼中不差的選擇；或是有夢想，即便眼前的霧氣濃厚，他仍想靠熱情與才智闖一闖，這些貌似是例外。想想看，很久以前的電視節目百戰百勝在海邊拍攝，掉下去的人自然是跟著潮水流走了，因為爬上去太累，換跑道太未知。我想無論任何人，在遇到任何困境時最忌「得過且過」，畢竟沒有比死更嚴重的事，而比起身死，更可悲的是心死。若曾充滿希望的跑著，那希望即便墜落也要滿懷希望。

建中106文選散文組的第二名，講述他跑馬拉松的一段經驗。我想人生也依他說得如此，便是享受當下的步伐，追過一個是一個。

Be not Afeard；the island is full of nois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