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20|閱讀時間 ‧ 約 10 分鐘

葉利欽的高光時刻·休克-除掉社會主義的草，長不出資本主義的苗

鏟除管制經濟的草，還要培育自由經濟的苗，除草施肥，才能創造轉型的奇跡

— — 旭

休克療法

休克療法（shock therapy）的來源是萊茵奇跡（德語：Wunder am Rhein。又稱德國經濟奇跡，德語：Wirtschaftswunder），但是正式提出這個概念，是因為傑佛瑞·大衛·薩克斯（Jeffrey David Sachs，1954年11月5日。出生於美國密歇根州底特律，美國經濟學家，專長於發展經濟學）。

傑佛瑞·薩克斯曾先後擔任拉丁美洲、東歐、南斯拉夫、蘇聯、亞洲和非洲的經濟學顧問，也曾經為前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韓語：반기문，1944年6月13日。前韓國外交部長，2007年1月1日-2016年12月31日擔任聯合國秘書長）的特別顧問。現為哥倫比亞大學地球研究所可持續發展中心的主任及教授。

1985年，傑佛瑞·薩克斯擔任多民族玻利維亞國（西班牙語：Estado Plurinacional de Bolivia，通稱玻利維亞，位於南美洲中西部的內陸國家，與巴西、秘魯、智利、阿根廷、巴拉圭五國接壤）的經濟顧問，他將提出的經濟改革方案交給當時的玻利維亞計劃部長貢薩洛·桑切斯·德洛薩達（西班牙語：Gonzalo Sánchez de Lozada y Sánchez de Bustamante，1930年7月1日）執行。這套計劃解決了玻利維亞當時面對的惡性通貨膨脹問題。並大獲成功，後來被稱之為休克療法（傑佛瑞·薩克斯本人從未選擇“休克療法”一詞，且不喜歡它）。貢薩洛·桑切斯·德洛薩達也因振興經濟，先後於1993–1997、2002–2003當選玻利維亞總統。

其實更早的時候，由“芝加哥男孩”主導的自由經濟改革，創造的智利奇跡（Miracle of Chile；西班牙語：milagro de Chile），也符合休克療法的本意。芝加哥男孩（Chicago Boys），是一群畢業於芝加哥大學的拉丁美洲經濟學家，他們回國後，在智利天主教大學（Universitas Catholica Chilensis）中創立了經濟學系，由於這些經濟學家都是年輕男性，因此得名。

在1970年代至1980年代，支持新自由主義的經濟學者“芝加哥男孩”，推動了智利經濟改革計劃，克服了惡性通貨膨脹，創造了後來被密爾頓·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1912年7月31日-2006年11月16日）命名的“智利奇跡”。這些市場經濟政策得到智利政府繼續推行，經過近20年的改革後，今天，智利已經成為拉丁美洲最繁榮穩定的國家之一。

成功與失敗

在蘇聯解體後，這套療法應用於東歐國家和俄羅斯。在波蘭與捷克等國家，成功擺脫了惡性通貨膨脹，從管制經濟轉型到市場經濟。但在蘇聯卻失敗了。

目前很多半拉子經濟學家和民科經濟學家們，將蘇聯的失敗歸結於“休克療法”的失敗。而其實他們根本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實質。

蘇聯從1922年 -1991年近七十年實施的計劃經濟已經深入骨髓，市場經濟幾乎消滅殆盡，這和中國（例如自由地，灰色經濟的存在）以及東歐國家存在自由市場的萌芽不同。蘇聯的管制，已經不存在灰色地帶，新一代的蘇聯人不知道如何通過自己的努力進行生產和交易。

經濟學常識告訴我們，在計劃管制下，頑強生長的灰色經濟（又稱黑市場、地下經濟、影子經濟、非正式經濟，指市場主體不向政府申報登記，不向政府納稅，且不受政府法律法規約束的經濟活動）起到社會潤滑劑作用，使得社會經濟可以免於快速崩潰。在消滅一切灰色經濟之後，人民無法快速建立市場經濟的運作概念，而且在俄羅斯休克療法中，葉利欽為了和自己的對手競爭連任，幫助少數權貴侵吞官營資產，雖然休克療法幫助俄羅斯擺脫了惡性通貨膨脹，但之後，無法有效建立起公平的市場經濟。

這就如一片農田，在計劃經濟下瘋狂生長的雜草下，有少量灰色經濟這類市場經濟的苗。休克療法本質是全部鏟除雜草，培育莊稼，再輔與化肥，從而轉型為市場經濟，呵護莊稼的茁壯成長。

萊茵奇跡的創造者路德維希·艾哈德就是除草人，德國本身的市場力量就是莊稼。馬歇爾計劃（The Marshall Plan，官方名稱為歐洲複興計劃，European Recovery Program，是二戰後美國對戰爭破壞後的西歐各國進行經濟援助、協助重建的計劃，對歐洲國家的發展和世界政治格局產生了深遠的影嚮）就是化肥。

發生在德國的一切……絕非奇跡。它是全體人民誠實努力的結果，他們本著自由的原則，有機會發揮個人的主動性和人力資本。

— — 路德維希·艾哈德，通過競爭實現繁榮，1958年

其後的智力奇跡、玻利維亞、東歐各國在除草育苗的同時，也都有世行或者西方國家或組織的經濟援助（化肥）。

而俄羅斯本身就沒有資本主義的苗，鏟除了社會主義的草，卻沒有播撒種子。在實行休克療法之前，只得到了美國口頭支援的承諾，沒有像其他國家通過法案或者協議確認了這些“化肥”的輸入，結果除了草後的俄羅斯土地上，就只剩下了一片荒野。

挑戰

葉利欽主導下的休克療法已經徹底失敗。挽救俄羅斯的各黨派們開始尋求在憲法框架下，限制葉利欽的權力，並主導漸進式經濟改革。站出來救場的核心人物就是時任俄羅斯副總統的魯茨科伊。

亞历山大·弗拉基米羅維奇·魯茨科伊（俄語：Александр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Руцкой，1947年9月16日，俄羅斯政治家、軍人。曾任历史上唯一俄羅斯副總統）公開反對自己的總統，稱葉利欽的改革為“經濟的種族屠殺”。俄羅斯自治共和國的主要產油區，如韃靼斯坦/塔塔爾斯坦共和國（俄語：Респу́блика Татарста́н，羅馬化：Respublika Tatarstan，韃靼語：Татарстан Республикасы。屬伏爾加聯邦管區）和巴什科爾托斯坦共和國（俄語：Республика Башкортостан，羅馬化：Respublika Bashkortostan；巴什基爾語：Башҡортостан Республикаһы。是俄羅斯聯邦主體之一，屬伏爾加聯邦管區）趁機要求從俄羅斯獨立。

1992年中，最高蘇維埃（常設立法機構）與人民代表大會（國家的最高立法機構，並負責選舉最高蘇維埃）試圖主導政府和國家政策。最高蘇維埃主席魯斯蘭·伊姆拉諾維奇·哈斯布拉托夫（Ruslan Imranovich Khasbulatov，俄語：Руслан Имранович Хасбулатов，1942年11月22日，車臣人）支持葉利欽改革的總體目標，但是公開反對葉利欽式的改革政策。

葉利欽之前為了執行改革措施，通過了總統的特別執法權，擴大了總統在一般情況下被憲法所限制的權力，但是到了1991年後半年，俄羅斯聯邦通過了新的憲法修正案，這一修正案規定總統的特別執法權於1992年終止。葉利欽要求議會恢複自己的執法權（只有議會有權變更或修改憲法才可以實現）。但是在俄羅斯人民代表大會和最高蘇維埃，代表們拒絕通過增加總統權力的新憲法。

1992年12月召開的第七屆人民代表大會即最高蘇維埃會議，葉利欽和反對派在一系列問題上發生了爭議。12月10日，葉利欽憤怒地指責最高蘇維埃為“保守與反動力量的堡壘”。最高蘇維埃的回應是投票並獲得最高蘇維埃對軍隊的領導權。

12月12日，葉利欽和最高蘇維埃主席哈斯布拉托夫互相妥協達成了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