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艾倫的結識是在澳洲,我們在同一間咖啡廳打工,他也是台灣人,小我兩歲。我住得離咖啡廳很近,他則是因為他是男生,所以主管把我們兩個排在晚班,下班前的一小時客人最少,我們也常常一起聊天。當時,為什麼你想來澳洲打工度假,是大家很愛聊的話題。
我:「艾倫,你為什麼想來澳洲打工度假?」
艾倫:「你有聽說周星馳講過的一句話嗎?」
我:「周星馳講過好幾萬句,你是說哪一句?」
艾倫:「做人如果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艾倫說他在專科畢業後,就進了銀行工作,但是日復一日坐在銀行櫃檯存錢匯錢,他真的覺得很無聊,他心裡一直想著,難道他接下來的人生就這樣了:
與專科相戀五年的女友結婚生小孩,然後在銀行工作到55歲,退休,然後死翹翹。
於是他決定與相戀五年的女友分手,獨自前往澳洲打工度假,見識這個世界,尋找他的夢想。
我到澳洲打工度假的起因,也跟艾倫一樣,總覺得生命中好像欠了些什麼。當時,我也已經出社會工作了將近三年;每天八點出門上班,然後下班不知道幾點。
一天心裡出現一個聲音:不然,就來去打工度假一下吧,反正工作這碼事,最少還要做個20年,暫停個一年也沒什麼了不起吧!
到澳洲後,不出幾個月,我就發現到一個問題。耶~怪怪的耶!
怎麼到了澳洲,我還是為了一樣的問題在煩惱?
學業:為何跟我同組報告的德國女生,可以那麼快的就在Cottesloe Beach 旁邊的餐廳找到服務生的打工?明明我的分數比她高耶,這是為什麼?我問她怎麼找到工作的,她說:很簡單啊!拿著履歷進去問,然後對方剛好缺假日的工讀生。什麼?就這樣!我意識到,原來我欠缺的可能不只是英文口說能力,還有「對自己就算英文口說不好,但我還是能做好的那股自信心」。沒錯!那個德國女生就是有這股自信。
工作:讀語言學校五週是我給自己的緩衝期,寄宿家庭也只能住五週,五週後,我要去哪裡?剛開始找工作:這個工作我不願意,那個我不行;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到底哪邊需要工讀生,我都能去。」 朋友:在澳洲時很有趣,黃種人很容易就變成朋友,日本人,韓國人,香港人,泰國人,中國人,更不要說同為台灣人。當然,我也是抱著開放的心態,想要多多認識不同國家的人類,但在群體裡面,我常感到奇怪:今天不是大家第一次見面嗎?為什麼這些人聊起天來,像認識半年一樣?
很快的我意識到,我還不習慣「一期一會」aka. 「我倆可能沒有明天」的交友方式。比如說,我就是沒辦法跟我隔壁班那個韓國女同學一樣,在酒吧以舞會友;她可以做到一大圈的人圍著她,以她為主來帶動全場的氣氛。我趁著吃免費熱狗的空擋問她,場子上是不是有很多人是妳的韓國朋友?她說,沒有,一個都不認識,只是因為每週三晚上女生免費入場,還有免費熱狗跟可樂,所以她很愛來,回話時還給我拋了個媚眼。
愛情:異國的天空下,似乎特別容易談感情。「誰誰誰在一起,誰誰誰分手」、「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不喜歡的人黏著妳」、「各自回國不用再相戀」;這種事件,反覆的、在認識的人之間發生。
總之,你在台灣煩惱的,在澳洲也是一樣都不少。
十個月後,2008年9月,艾倫跟我說,他要回台灣了。
我:「你不申請二簽?」
艾倫:「不需要再花一年的時間,把已經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打工,玩,打工,玩。以為英文會進步,但還是ㄧ樣爛,夢想還是不見蛋啊。」
這話倒是說進了心坎裡。艾倫回台灣後,超認真的準備官股銀行考試,也再次順利通過。我跟艾倫還是偶爾會傳MSN彼此問候。
我:「你最近鹹魚當得如何?」
艾倫:「老樣子啊,不過是有一點點不同了,我現在是一隻比較快樂的鹹魚。你呢?」
我:「我跟你一樣也回去當鹹魚了啊!哈哈哈哈。」
都過了十幾年,想到這一段鹹魚對話,我自己都還是覺得好好笑。我們走澳洲這一趟,算是認清現實面,還是成長呢?好像都是,也好像都不是。
我很清楚,對我們而言真正的成長是:
就算我們找不到曾經想要的答案(夢想),但我們還是能夠繼續、積極的探索人生,繼續在人生的道路上前進,甚至幽默看待人生。
艾倫八年前,找我去尼泊爾健行,我說不要,我會累死而且感覺很危險。結果,他真的去了,他跟另一個曾經的澳洲夥伴去了16天。
上個月他又傳line來,問我今年7月要不要去日本爬富士山,這次他們已經有8個人,要去7天,也是當初澳洲的同伴們。
很棒!繼續、積極的探索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