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案前,將桌曆上的六月頁面翻過,沒想到2023的上半年就這樣子匆匆結束,時光流逝的速度真是一年比一年飛快,我凌亂的腳步還沒踩穩,已被催促踏上下半年的路途;因為一些突發狀況,還有即將面臨的新挑戰,感覺自己在生活運轉的節奏上越來越難掌控,對於不能按部就班、完全依據理想進度前行,加上不夠淡定又有些鴕鳥心態的我,總顯得有些心慌意亂。
還記得自己在今年初面對格友們,信心滿滿的計畫著新年新希望,從發布了幾篇遊記展開序幕,將一家四口在行旅中所感受到的幸福和悸動,竭盡所能的捕捉和紀錄下來;三月份著手進行愛情系列小說的暖身,終於在四月份陸續完成第一部萬字小說處女作,算是生平一次大膽的嘗試與突破;五月還在試想下一步該如何調整步伐時,計畫總趕不上變化,因為家人生病的緣故,我的寫作規劃時程被迫暫緩,一個月沒發文的我竟變成魔法師了!
插不插管的驚險急救抉擇
還記得三年前,也是老媽身體微恙,當她送進急診室等待病房的時候,竟發現血氧過低、體內二氧化碳過高而必須緊急處置,當時急診室的醫護人員不斷詢問我要插管急救嗎?又說年紀大插管有很高的風險,不一定可以插管成功,就算順利插管也難保拔除後能自行呼吸等等,確定要插管嗎?
搞不清楚狀況又緊張兮兮的我,趕緊連線人剛好在南部的醫生大哥,將老媽的病情和緊急現況快速稟告,大哥說若不插管的結果就是準備跟老媽說再見,經他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我想老媽的身體狀況應該還沒嚴重到需要就此離開我們,當然要選擇插管啊!
此時,聽到他們說來不及送加護病房了,於是決定就地在急診室插管,五六個醫護人員一窩蜂迅速湧上來圍住老媽,把我和外傭趕到一旁,並把簾子唰的一聲拉上立刻進行搶救,我嚇得都快哭了出來。
幸好順利插管後,老媽被送往加護病房觀察及治療,因擔心插管加上氧氣面罩等管線會被扯掉,只好限制老媽手腳的活動範圍。被綁手綁腳又無親人在旁的經驗讓老媽感覺痛苦萬分,出院後不斷忿忿埋怨並告知我們,以後她寧可死也不願意再進加護病房;只是老媽的這席話,為人子女的我們,在面臨醫療抉擇時,是否能完全尊重她的意願呢?
家人的健康即是心安的源頭
五月中旬,老媽已好一陣子不太吃喝,原本就瘦小的身軀顯得更加虛弱不堪,檢驗血紅素數據不足6,加上左手臂有水腫現象,因此打算掛急診輸血和抽除體內多餘積液,沒想到急診醫師評估老媽的心肺功能不佳,強烈建議住院觀察和治療為妥,此後為人子女的我們開始了一連串往返醫院的日常,其中充斥著擔憂、煩惱、奔波、探望、陪伴和祈福等情事,甚至被問及萬一緊急狀況發生,是否要進行急救等相關議題,讓我再次陷入尷尬又為難的處境。
醫護人員懇切問我是否要簽署兩份同意書的當下,面對臥床三年多,往後只會更加衰老的母親,我才清楚認知,當生命來到末期經醫師診斷為不可治癒、即將面臨無法避免的死亡時,我們該如何選擇善終才是更重要的事,經過兄弟姐妹們討論和取得共識後,我勇敢地簽下同意書。
- DNR「不施行心肺復甦術同意書」:指對臨終、頻死或無生命徵象時,不施予氣管內插管、體外心臟按壓、急救藥物注射、心臟電擊或人工呼吸等急救行為。
- 「預立安寧緩和醫療暨維生醫療抉擇意願書」:能減輕或免除末期病人之生理、心理及靈性痛苦,施予緩解性支持醫療照護,以增進其生活品質如,並拒絕無效治癒的維生醫療措施。
經過三週的治療調養後,老媽於六月初出院回家,可惜不到十天,又因血尿再度掛急診住院。辦理住院後,我又被要求再次填寫兩份同意書,我納悶地說上次不是已經填寫過了?護理師向我解釋:因為不是病患本人自主填寫同意書並且加註在健保 IC卡內,所以每住院一次,他們就要詢問一次,而家屬就得幫忙再次填寫。哇!這又讓我學到了寶貴的一課。
自六月中旬住院至今尚未能出院,因醫師群考量母親已屆九十高齡,加上身體瘦弱、心肺功能差等困難,不敢輕易選擇高風險的侵入性治療方式,僅採治標不治本的保守療法,但效果實在有限,歷經數週治療,雖有改善卻仍得留院繼續追蹤觀察。老媽每次都問我何時可以回家,無奈的我真的無法給她答案啊!
如何善終是人生重要的課題
當生命面臨醫療行為亦無法治癒的末期狀態時,該避免無效的救治所導致的生心靈之痛苦,並選擇安寧緩和醫療之照護,以提升病人之生活品質,讓生命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充滿祥和、溫馨和尊嚴地自然善終。
到了我這已過半百的年紀,父母安在已屬幸運,但他們身體的健康與否確切地影響著我們的生活日常;從父母的老病等諸多照護上的問題,讓我們這一代深刻反思自己,除了及早維持健康的身心靈以避免給子女造成負擔之外,也體認到如何善終、接受自然死亡是每個人來到這花花世界走一遭都得正視的課題,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此時的我,正謙卑的領受著父母最後賜予我借鑑和智慧,希望能將生與死的人生大事,參透得更加自在和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