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作#37-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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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

論我人生中最後悔的事，是沒能幫助到她。

她是我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我們除了上學，假日也時常待在一起，我們無話不談。但有一天她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始保持沉默。

「你最近怎麼了？都不說話，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沒有。」我們漸漸的疏遠了，其間我有去找過她，但都在她的沉默不語中不歡而散。而我們也不再是彼此的生活重心，我們都默默地退出了對方的生活圈，在走廊上遇到不打招呼，眼神不再交會……看她日益憔悴的臉，我也只是告訴自己，「早已不是朋友了，何需關心呢？」

而消息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她猝死在家中，屍體被發現時已經些微的發臭了。經過警方的調查才知道——她的媽媽突然生了一場重病，為了有資金可以治療，她熬夜打了好幾份工。聽到消息後的我呆愣好久，過去的種種回憶不斷在我腦中浮現，我去了我們曾去過的地方，所有的情緒在那一刻爆發了，「如果那時我不和她鬧脾氣，去追問她就好了。」「如果那時我不顧一切的去幫她，她會不會就不會死了？」「如果……」，種種的問題在我腦中炸開，在悲痛後我陷入了名為懊悔的泥沼中，無限下沉，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後悔」，我們時常掛在嘴邊，但我們何時做出避免後悔的選擇了呢？把握當下，珍惜身邊的所有事物，畢竟「後悔」所付出的代價，我們永遠不知道。(余*霏)

悔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時是因為做下的事而悔恨，有時是因為沒做的事而懊惱。那些曾經的過失與遺憾，往往會像撕下膠帶後留下的殘膠，始終黏在心牆之上，刮抹不去。

我心中的那片殘膠是與舊時好友的決裂。從無話不談的親密到形同陌路的冷淡，原來是一兩句口角、矛盾便能造成的局面——我在與她經歷過一次激烈爭吵過後深刻體會到。當時我還不懂得調配情緒，只是任由賭氣和憤怨挾持我的理智。與她分別後，我也仍有其他可以談天說笑的玩伴，儘管好像什麼都不缺，卻又隱隱感到若有所失，只不過那時候的我似乎並無留心於此。

然而隨著年歲漸長，閱歷漸豐富，身旁的泛泛之交也漸漸走遠之後，再次回首，才發現兒時與那位好友的點點滴滴，竟是我腦中最不想忘記的回憶。一起在草叢中抓蜥蜴、互相用野草幫彼此編手環、坐在小攤旁一起吃著快融化的冰淇淋、兩人在草地上赤足奔跑戲逐的身影，卻因為幾句說出口的爭吵話語和幾句沒說出口的低頭道歉，而全部被塵封進了我一直不敢去打開的箱子裡。

也許我從當年她離開後就已經發覺了，彼此的矛盾並非不可解，只是因為賭氣與好強才錯過了讓事情轉圜的時機。心上的那片殘膠至今仍時刻提醒著我：不要因為一時情緒蒙蔽了雙眼，看清自己真正在乎的事物，才不會留下悔恨與遺憾，而無愧於天地、父母、乃至自己的心。(蔡*彤)

悔

潔白的月光靜靜的灑落在角落的躺椅上，想像著爺爺昔日的爽朗大笑，我細細品味著爺爺最喜歡的柚子。一股酸勁，從喉頭漫至心頭。

八年前的中秋節，住院已久的爺爺決定回家與我們團圓，並且獨自完成出院手續，準備給我們一個驚喜。「叮咚——」爺爺按著門鈴，他的心中想必是充滿期待的，但在他的眼前的我們，除了驚喜，更是手足無措。

幾天前，父親早已接受朋友的邀請，要帶我們到苗栗烤肉。當大夥準備好食材和工具時，一個突如其來的門鈴使表定的行程出現了轉折。

爺爺笑著告訴大家，他晚上九點就要回到醫院，只是暫時回來看看我們，父母只好難為情的娓娓道出我們的計畫，爺爺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落寞。父母因此討論著是否該取消此次活動，以陪伴特地回來的爺爺，當時年幼的我一聽到有可能取消，瞬間大哭，比起看到爺爺，烤肉對當時的我來說更重要。爺爺於是緩緩走近，擦去我臉上的眼淚，告訴父母：｢孩子想去，就去吧！｣他邊笑著邊安撫著我的情緒。

發動引擎，爺爺在門口送別，此時躲在車門旁的我，內心並非興奮的跳動著，而是彷彿自己犯了錯的糾結著。聽著大伙們在烤爐旁有說有笑，心中卻是不安和抱歉，緩緩嚼著剛出爐的烤肉，卻是食之無味，只希望爺爺在我身旁和我共享周遭的歡笑。

望著明月，想著團圓，我的腦中不斷想像著此時的爺爺，應該也在書桌前孤單的看著圓月吧。「叮咚——」爺爺傳來他回到醫院的訊息，我心中的重擔終於卸下了，但卻有若有所失的惆悵。

隨著時間的遞嬗，我的心智更加成熟，但爺爺的身體逐漸凋零，令人驚喜的門鈴，再也沒有響起。長大後，每當我望著明月時，總有悔恨在心中隱隱作痛，後悔當時沒有珍惜和爺爺共處的時間。但逝者已去，來者猶可追，我看著頭髮斑白的奶奶，下定決心把握和奶奶相處的每分每秒，絕不再讓自己後悔。

涼風徐徐吹來，奶奶的噴嚏聲將我從記憶中拉回，我為奶奶披上外套，並且戴著「柚子帽」，賣力的為奶奶抹上一道合不攏嘴的笑容。(夏*翔)

悔

熱血沸騰的運動會在全校師生的期待下盛大展開，五顏六色的加油海報在空中飛舞，操場上田徑比賽揮灑著汗水，趣味競賽滑稽的搏命演出。我也被氣氛感染，扯開喉嚨為同學們加油，但是我的心思卻無法克制的飄向體育館——啦啦隊比賽的場地。

老師一宣布啦啦隊比賽的消息，臺下立刻騷動四起，有躍躍欲試的驚呼也有事不關己的嘆息，而我則默默的下定決心要參加這個特別的比賽。當老師問到自願者時，舉手的同學遠比想像的多，一轉眼名額就要滿了，我卻還在猶豫，因為自願的同學多半跟我比較不熟。「或許我應該把機會留給其他想要的人吧？」我甚至這麼考慮著。「那就是這些同學代表參加啦啦隊了喔！」大家鼓掌通過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錯愕感隨之而來，在我回神之前，我已經錯過機會了。

「放學後參加啦啦隊的同學要留下來練習喔！」我默默收起書包，聽著練習啦啦隊的同學們有朝氣的笑聲往操場移動，心中的嘆息聲也愈來愈大，明明很期待的比賽卻因自己無知的猶豫變得事不關己了。當初為什麼讓機會溜走？愛面子？怕出醜？無關痛癢的擔心換來的只是現在遠遠看著同學們賣力練習、充滿活力的背影而無止盡的後悔罷了。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杜秋娘惆悵的勸勉在耳畔響起。機會，常常就這麼稍縱即逝，不容一絲猶豫。

成績公布了，我們班的啦啦隊拿到第三名的佳績，凱旋歸來的英雄們自然開心的接受大家熱鬧的掌聲，他們臉上自信的笑容令我羨慕不已。身旁雖全是歡樂的氛圍，我內心的懊悔卻更加沉重。我告訴自己：下一次，絕不再錯過了。(蔣*玟)

悔

從國小到國中，我是個女性絕緣體，儘管人緣不差，但也只跟男生有得聊，面對女生仍是一句話都不會說，就連國中同班了兩年的女同學，都不如道有沒有講超過三句話。每當聽到了風聲說誰喜歡誰，總覺得嗤之以鼻，是有這麼容易喜歡一個人嗎？

上了國三學校重新編班，進入一個嶄新的班級，身邊都是不認識的人。當時理化老師出的小考是全校知名的難，未達六十分要補考，而補考沒八十就記零分。近三分之一的人不及格，但我仍能考個近百的成績。就這樣，她總在每次考試完找我檢討考卷。

她是一位活潑的女生，面對我一貫的冷漠，也毫不在意。在我心中，她，愈來愈特別。在她生日當天，收到的禮物完全佔據了座位旁的走道，我第一次送的，拳頭般大的熊娃娃，瞬間成了「滄海一粟」。

一日，我鼓起勇氣，在臉書傳了句——我喜歡妳。

我很冷靜、很理智，不論她的回答如何，我都不會在意。她依舊開朗活潑的回了句：「謝啦！」一切便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什麼也沒改變；但在一如往常的相處模式中，又好像一切都變了，變得如此拘謹，每個多餘的動作都怕對方多想，相處起來總有些不自然。

或許簡單地表達自己的感受並沒有錯，但在感情之中，一切就是不能這麼簡單，而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又豈是後悔能收回的？(沈*中)

悔

清晨的寒風帶著點刺骨的涼意，外頭灰濛濛的天空飄著綿綿細雨，我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揉揉還在惺忪的眼皮，這樣的天氣，真是教人只想待在暖烘烘的被窩中。但無奈作為高中生就得一大早起床去擠宛如沙丁魚罐頭般的公車，若沒有趕上的話就得要搭十一路公車——徒步上學。

一天早晨，我站在車牌下，厚重的書包直逼著我打起精神。手中的單字本彷彿是二十六個字母在玩排列組合似的，在我眼前不斷的晃動。終於，遠方一個熟悉的車影緩緩開來，好像是救世主來引領大眾脫離那冷清的站牌。我一個箭步跳了上去，「嗶，學生卡上車！」刷卡機總是精神奕奕的歡迎我的到來。一個空位抓住了我的眼，真是幸運，一上車便有位子，我便卸下厚重的書包，和車上的乘客一同前往甜甜的夢鄉。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出現在車門，緩緩地走了上來，我用餘光看了幾眼。一位拄著拐杖的老翁慢慢地拿出卡來刷。「嗶，敬老票上車。」這個聲音驚動了不少乘客，大家都微微的睜開雙眼仔細打量著這位伯伯。坐在車門旁的粉領族，不動聲色的一直在擦粉；前排的國中生戴著耳機，酣聲大作；再過來的一位上班族不斷的敲著手中的鍵盤，應該是昨晚的提案沒做完吧。大家似乎都假裝沒發現這位伯伯。

此時的我，內心開始交戰。

我坐在那麼後排，伯伯應該不會走走來這麼後面吧！況且離學校又有那麼大段距離，那麼重的書包是個吃力的負擔，而且不補個小眠，待會早自習又會像個豬公似的趴在桌上，校巡堂的老師看見了又會罰站，想想還真的有那麼點得不償失。然而，耳邊卻響起一個聲音：你看看伯伯的腳都快站不穩了，車上又人擠人的，如果一個不小心可能會摔著了，而且年輕人本來讓座是應該的啊！你看看四周的標語都寫著讓座是個有為的好青年嘛！

就在我內心掙扎之際，前排的一位高中生站了起來，扶著伯伯到位子上坐。戴著耳機的國中生張開了眼，粉領族給了那高中生一個微笑，連那上班族都停下手指對他比了個讚。我後悔了，我應該是那個高中生，如果我立刻起身。

讓座是種美德；不讓座是種缺德，如果換做是自己家中長輩，也不希望一位老人家站那麼久的，萬一一個踉蹌後果可能不堪設想。下次我要更勇敢做個有為的青年，努力讓世界更美好。(葉*豪)

悔

直到看到她落下一滴眼淚，緊接著的是微弱的啜泣聲，我才驚覺剛才一時的衝動早已割傷她的心。霎時，我卻沒有勇氣說聲對不起，沒有膽子為自己的壞脾氣惹的禍承擔後果……

還記得那時正處於炎炎夏日，比賽即將來臨之際，練球時大家莫不心煩氣躁。身為隊長，不只要顧好自己，更要顧到球隊的每個人，神經格外緊繃，對大家的態度也比平常嚴格。在艷陽下烤得雙頰通紅，汗流浹背之際，不經意的瞥見一個平常表現就不甚好的女生竟然坐在一旁發呆。無意間的一眼卻挑起我如烈日般的怒火……

「集合！」我用有點嚴肅的口吻說。接著，我直接把茅頭指向她，滿腔怒火頃刻翻騰。「為什麼剛剛大家在努力練球時你卻在一旁乘涼？」「我沒有！真的沒有！」她激動的回答完全把我的怒氣反彈回來，這一番狡辯卻更激怒了內心底那個不理智的我。「閉嘴！平常就打不好為什麼比賽前還不加緊練習，不想練就退隊！」耳邊響起東西碎裂的聲音，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他的自尊心碎掉的聲音。

沉默氤氳在乾燥欲裂的空氣中，一聲啜泣劃破寂靜，那時我才回過神，我話說得太重了。但帶著利刃的字句早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我沒有勇氣在大家面前安慰她，於是，我選擇逃避，離開那個令我尷尬的地方……

回到家，罪惡感越來越沉重，為什麼不願意說聲抱歉？悔意在心中蔓延開來，竟然在賽前把整個球隊氣氛搞僵……那天晚上，整夜無法入眠，後悔一時的衝動，讓爆炸的情緒宛如碎玻璃割傷了大家的心……

拿起手機，紅著臉打了一句對不起後傳送。不久，手機震了一下，原來她身體不舒服卻沒有說。一時的火爆脾氣，卻釀成一場不必要的誤會。

還好，還好，一切不久就雲淡風輕了。經過了這件事，才知道自己得學著在情緒最高漲時克制自己的脾氣。悔意感覺就像棉花，似乎沒什麼重量，但很多很多壓在身上時仍讓人無法喘息。不喜歡後悔的感覺，發現錯誤時，及時承認、改進，所謂的後悔，也可如輕飄飄的棉花般隨著風而去，摸不到也感受不到。(尤*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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