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心流》這本書,裡面解釋道,家庭對於一個能夠自得其樂的人的影響:
「符合自成目標條件的家庭裡,孩子很清楚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所以不必為了父母訂的規定爭執不斷,也不必擔心無法符合父母期待,每一個成員都可以省下大量精神能量,拿來自由地發展興趣、提升自我、尋找樂趣。
相反的,在秩序混亂的家庭裡,孩子為了保護脆弱的自己不受父母的目標打壓,往往得在不斷的談判與衝突中耗費大量精力。」
讀到這,我感覺一股悲憤,從胸口蔓延。
我感覺我大半輩子的精力都花在了抵擋壓迫、試圖談判,並且不斷在過程中嚐到失敗與絕望的無力感。
我不知道要怎麼告訴我身邊的人,我的家庭帶給我的巨大痛苦,這種想法好像是禁忌一般,總是會被旁人用「你媽很愛你」、「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家人不能放棄」諸如此類的話噤聲。好像是只要我還住在他們的屋簷下就是我不知足一般。
但別人不知道的是,一個人背負著那些在家庭裡藏匿到成為污臭的秘密,像是六歲時目睹我媽在停車場入口躺在車子前叫我爸把她輾過去,或是一次我爸暴怒意外把我媽推到地上,或是我小學時跟我爸小三吃飯逛街,她要我叫她「媽媽」,還有成千上萬這種八點檔劇情的故事,講都講不完。
這些事曾都像玩笑般地跟幾個信任的人淡淡提過,或跟我哥(我在這世上唯一能夠自由談論這些的人)互相調侃,嘲笑我們的家庭多麽荒謬,但是一直到回台灣生活的這一年多,我才終於開始正視和試圖療癒原生家庭帶給我的巨大創傷。
我不知道我為何選擇將這些話打在這裡,甚至不確定這些文字帶給他人的意義為何。這些應該是要跟著我進到諮商室的內容。
但我不想再把秘密帶進小房間裡自癒,我想大聲的說出我的傷痛和憤怒,無論他看起來多麽赤裸又魯莽。
可能是我受夠了每個人,包括自己,都在試圖看似正常when in fact we are in so much pain;可能是我真的很悲憤為何一個健全的家庭在這個世代像是奢侈、為何這麼多人成長的過程中並沒有一個情緒調節和穩定的榜樣,但他卻被要求要自動學會這些。
可能我只是想哀悼我內心那個受傷的孩子,她沒有獲得她內心想像幸福的家庭。擁有情緒穩定的父母,是一個孩子能夠擁有最大的富足,或許這會成為我願意生孩子的原因:成為自己沒有獲得過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