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工作佔據了我的人生三分之二,在醫院工作的我,見盡人生百態,生老病死,藉此一系列文章,跟大家分享醫療界的點點滴滴,細說我的護理人生故事⋯⋯
寫過兩篇關於醫生的文章,現在來寫醫院裡的護士,雖然也介紹過珊珊,但她是我的好友和同學,不能算是同事。這是另外一篇百樣醫護的文章,是我在加拿大工作時的一些經驗。加拿大是移民國家,一直採取多元文化政策,不像美國的大熔爐 ( melting pot),即是:來到我這裡就要跟我的一套,你的一套再也不管用。不過加國的多元文化有利有弊,要討論這些,涉及太多政治和宗教,可以另開專題,在這裡我只寫一下不同地方來的護士,她們的工作態度是否也受自身背景的影響?
在加拿大工作了幾十年,合作最多的是菲律賓護士,她們大多數都很勤力和友善。七十年代初,菲律賓是我第一個出國旅遊的地方,那時候已經很喜歡當地人的熱情和食物,後來跟她們共事很開心,因為大家都愛吃,時常一起聚餐或去中餐館飲茶吃廣東點心。可是菲律賓人走在一起就是愛說家鄉話 (Tagalog),惹來一些英語裔的護士不滿,最記得一次開會,一個英裔護士當著大家面前直斥其非:「你們菲律賓人為什麼在我面前說家鄉話,我怎知道你們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這話一出,會議室後來變成戰場。
這個「本土護士」就是毒舌,到處招惹別人,除了菲律賓人外,她特別針對中東來的。「我們的祖先初來這裡也沒有你們回教徒這樣多特權啊!有專用地方祈禱,又可以蒙面包頭,不如留在家鄉好了,幹嘛要來加拿大?」從索馬利亞來的一個護士聽後,當然又是一塲舌戰,不過有極少數回教背景的護士,他們的行為作風著實也令人匪夷所思。
多數回教徒(穆斯林)都很遵守教條,一日五次的祈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甚至在工作中也不會忘記。本來宗教自由是人權之一,每個人都應該尊重他人的信仰,但若是因為自己的權利而影響他人,又是否公平呢?曾經有一個穆斯林同事下屬,有幾次跟他當值夜班,我發覺他總是在早上六點鐘的時候便不見蹤影,這正是病房最忙碌的時段。病人醒來,要求不絕,要派藥,要為手術前或出院做準備,寫報告等,他的病人們都被忽略,我們的工作量便因此而增加,後來他向我解釋因為要必須按時祈禱,請求我格外開恩。我當時心中雖然很不滿,但沈著氣,只說:「這個可以,但祈禱時間算是你休息時間的一部份。」從此以後,他的祈禱時間變得彈性起來,不再依時玩失蹤!
除了這個穆斯林同事之外,一個從中國大陸來的護士也令我頭痛。九十年代開始,加拿大湧入大量從內地來的學生和移民,有不少在國內是專業人士,但由於語言問題,學位也很多都不被認證,不能做回本行,尤其是醫生,只能退而求其次,考個助理護士牌照,註冊的一種因爲要求英文程度高,比較難考。這個從東北來的中國女醫生,只能做個職位較低的護士,當然不甘心,她的態度傲慢,也會偷懶,我有時候提點一下,她居然回我一句:「我是醫生,不用你指導。」之後我也不會再枉作好人,唯有少出聲吧。
不過一次她的病人向我投訴:「這究竟是什麼樣的護士?不但英語不行,還居然給我面色看!」我也真的不知怎麼解釋才好,只能安慰病人一定會向主管反映及跟進,這才平息病人的怒氣。之後我向這個態度其劣的護士鄭重說出這事件的嚴重性,她卻反駁說為什麼我不站在同胞的一邊?最終我唯有向主管報告,讓她處理算了,從此我也開始質疑大陸的醫護專業的水準,也對一些少數新入行的護士不會寄予太高的期望。
對於這些呼喝病人、故意怠慢他們的要求、甚至有點粗暴對待病人的「天使」,若不是違反專業守則,我一般都會勸說他們:「有一天當你或你的親人,在無力照顧自己的時候,會希望遇到一樣的對待嗎?」不過慶幸大部分護士還是很專業和有愛心的去照顧病人,特別是在疫情期間,他們不辭勞苦的付出,實在很值得社會大眾尊重和稱讚!
提起主管一職,真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主管是從愛爾蘭來的,在移民加拿大前是助產士,資歷豐富,做事公正爽快,她不在的時候,便由我和其他兩個資力較深的菲律賓同事輪流充當,那真是苦差。病人的投訴,同事之間的紛爭最難處理,不過積累多年的經驗,也總算可以升任,但要做個全職的主管,我只有一句:「何必要自找苦吃?」後來主管向我申訴寃屈,很多事情她其實敢怒而不敢言,特別在處理種族的問題上特別辣手。不少膚色深的護士被病人投訴,她們總是理直氣壯說:「這些白人有種族歧視!」主管最後受不了這些壓力,轉去做政府審批醫療服務的工作,心情也好多了。
縱觀自己的觀察和經驗,不同文化、宗教和政治背景一般都會或多或少影響護理服務態度,所以一樣米百樣護士,也令我在這行業大開眼界,有機會我會講述另一類型的護理服務:精神心理健康*。
備註:*精神心理健康系列已經在 J Premium 沙龍發佈過,第一篇:@藍色冬天
https://vocus.cc/article/6572918ffd89780001023871
後記:去年幾篇的醫護回憶故事已經完結,之後的 「護理人生」系列將會在 J Premium發佈全新的付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