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在從孩子身上學習些什麼。
當我開始用孩子的眼光看待許多事情時,同時也發現自己多多少少在舔是自己過去的傷口。我們身上也可能有著大大小小的創傷,顯示在我們的人生現狀。
一般父母總在他們那個時空背景給予他們能給的最多,
我們這代其實也是,在給予自己童年所缺乏的、認為孩子所需要的。
回溯我自己的情緒列車,當我知道姪女可能有妥瑞氏症時,我的心情像經歷了一次過山車:從最初的震驚和憂心,到後來的冷靜和接受,再到現在想尋找解決方案的階段。
這一路上,我不斷地自問:「我能為她做些什麼?」
這樣的心情轉變,讓我瞬間感受到姪女父母的壓力和無奈。雖然我不是她的母親,但當我決定要幫她尋找更多的支持資源時,我發現自己在情感上仿佛也成了她的「第二個媽媽」。
首先,我開始積極搜尋美國妥瑞氏症協會(Tourette Association of America)提供的所有資訊。包括專家對於病症的解釋、不同年齡層的妥瑞症狀可能會有哪些變化,以及未來成長過程中的關鍵期需要注意的事項。這些資料幫助我對妥瑞症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也提醒自己:這不是一場短期戰役,而是一段需要長期陪伴和關懷的旅程。
然而,這不只是關於理解病症,更是一次心靈上的成長。每當我閱讀到其他家庭的經歷,看到有些孩子隨著成長症狀改善、有些卻變得更嚴重時,我會感到心痛。但同時也提醒自己,要保持理性和冷靜,因為情緒化並不能解決問題。我所能做的,就是用這些知識來幫助我姊姊和姊夫找到最合適的教育方式,減少壓力對姪女的影響。
除此之外,我也開始研究不同類型的實驗教育,因為我知道,傳統學校對於有特殊需求的孩子可能缺乏足夠的支援。這些孩子往往因為無法適應標準化的評分制度,而被貼上「問題學生」的標籤。因此,我查找了許多針對特殊兒童的教育計劃和課程,希望能找到一個能真正適合姪女個性和需求的教育環境。我的心願是她能在一個沒有壓力的地方,按照自己的節奏學習,而不是被迫去達到某個社會標準。
但這段時間裡,我最大的收穫之一,不只是對妥瑞症的了解,而是對「比較心」和「名次心」的重新反思。從小在升學主義和競爭中成長,我也曾是個完美主義者,總認為自己必須比別人做得更好,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可是這種心態,放到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身上,竟然可能成為壓垮她的稻草。
或許這件事也是一份上天給我的禮物,讓我開始更多地關注「內在平靜」和「接受不完美」。
研究兒童心理學的理論、如何引導孩子建立自我認同,而不是依靠外在的成就來定義自己。過程中,我也學到許多能夠應用在我自己生活中的技巧:學會在挫折中接納自己,學會從「做最好的自己」而非「成為最好的那個人」中找到成就感。
有時候,我也反思:大人們的「名次心」究竟從何而來?為什麼我們總覺得,只有孩子贏在起跑點上,他們才有未來?這不僅是教育環境的影響,更多時候,是來自於我們大人內心的恐懼。我們害怕自己不夠好,害怕自己不被社會承認,於是把這種焦慮轉移到孩子身上,逼迫他們去實現我們未完成的夢想。
但對孩子來說,最需要的不是成為「社會眼中最優秀的孩子」,而是「父母心中最被理解的孩子」。當我們放下對名次和成就的執著,去看見孩子內心的需求,孩子才能真正感受到被愛和接納。這個道理聽起來很簡單,但真正做到卻很難。因為這意味著,我們必須先面對自己的脆弱,承認自己其實也不完美。
這次的經歷,讓我對姪女的未來多了一份期待,但這期待不再是她成為一個「優秀的孩子」,而是她能夠成為一個「快樂的孩子」。我希望她能在沒有壓力的環境中,按照自己的步調成長,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價值。
而我自己也在這段時間中,學會了放下對自我成就的執著。寫作對我來說,是一種描繪人生的方式。這次的經歷,讓我開始思考:我為什麼寫作?我希望透過寫作傳遞什麼樣的價值觀?
過去,我總是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夠觸動人心,能夠影響別人的想法。這種「追求影響力」的心態,就像是追求名次一樣,讓我忽略了寫作本身的意義。可是現在,我發現:寫作的意義,不在於我能否成為最有影響力的創作者,而是我能否在字裡行間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心流」,感受到創作的快樂。
這段經歷,已經為我姪女成長路上的一盞明燈,也成為我寫作路上的一份靈感。希望電腦前的你,無論有否孩子,都可以理解教育的真諦:孩子能否站上社會的高峰不再重要,而是他們能否在成長的過程中。同時學會愛自己、接納自己,成為最獨特的那個自己。這才是真正值得我們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