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大歷史迎來變奏曲！哈拉瑞《連結》：資訊重塑權力與秩序，AI時代的我們何去何從｜怪獸科技公司

《連結》是人類三部曲作者哈拉瑞的新作，這本書從資訊的角度探討 AI 對人類社會可能的影響（特別是政治層面的衝擊），堪稱人類三部曲後的「變奏曲」。在《連結》中，哈拉瑞的觀點是在 AI 時代，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或許不是人類，而是 AI。

面對 AI 模型不斷升級、知識很快過時的風險，我們得從更深層次的人文價值看待 AI 的崛起。正如《精英日課》萬維鋼所言，唯有從原理、哲學和經濟等基本知識著手，才能在不確定性中堅守更高的原則，理解技術背後的意義與限制。

過去談科技大歷史我們提過，看未來如何「改變」是很重要的，先前討論 2030 半導體產業的發展與地緣政治危機、以及 AI 對我們的生活與政治體制帶來的潛在衝擊皆然，都能看出問題漸趨複雜。哈拉瑞認為，問題的根源不在於人類的自私本性或其他認知缺陷，而在於人類的資訊網路。他進一步提出：當 AI 不再只是協助人類處理資訊，甚至能主導資訊流動時，會如何重塑我們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秩序？

《連結》重點：資訊網路要在真相和秩序之間取得平衡

哈拉瑞認為，我們從歷史學到的一個教訓是，新資訊技術的發明總是能促成重大的歷史變革，因為資訊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去編織新的網路。

對於歷史上的革命，像是美索不達米亞第一批城邦的崛起、基督宗教的傳播、美國獨立革命等，我們很習慣從政治、意識型態、經濟等方面加以解讀。但如果想要看得更深，我們該把這些革命視為「資訊流動方式」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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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文視角重新看待資訊與權力的關係

哈拉瑞說，歷史真正的主角一直都是資訊，而非智人，而且科學家已經愈來愈懂得採用資訊流的觀點，除了用來看歷史，也能用來看生物學、政治、以及經濟學。不論動物、國家或市場，都可以算是資訊的網路，都會從環境中吸收資料數據，據以做出決策，進而又釋放出更多資料數據。

資訊並非用以呈現既有的現實，而是「連結」

資訊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去編織新的網路，而不是呈現既有的現實。資訊不一定是要告訴我們一些什麼，而是要把人事物組織起來。也就是說，各種的錯誤、謊言、幻想與虛構故事其實也都是資訊。例如，占星術把戀人放進一種占星組織；政治宣傳把選民放進一種政治組織；進行曲則將士兵放進一種軍事組織。

資訊的本質在於「連結」，而非「呈現」或再現，它創造新的現實，並促成新的秩序：只要能將各個不同的點，連結成網路，就是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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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訊網路的兩種價值觀

哈拉瑞認為，有兩種對於資訊網路的價值觀不斷對抗：

1. 天真的資訊觀：相信資訊市場的自由流通最終能讓真理勝出，正如民主政體的理想。
2. 民粹主義的資訊觀：視資訊為權力的工具，認為真理的勝出僅取決於權力的掌握。

資訊並不像天真的資訊觀以為的，必然帶來真理真相，而且發現真理真相也不是人類資訊網路唯一的目的，畢竟每個人收集資訊的過程必然攜帶著「自我」的濾鏡，因此最終找到的真相，反而可能更加主觀而非客觀；但資訊，也不像民粹主義觀點以為的，只是一種武器。

到頭來，如果想追求生存與繁榮，每個人類資訊網路都需要同時做到兩件事：除了要發現真理真相，還得創造秩序。尤其資訊網路的功能並不是盡量放大真理真相，而是要在真理真相與秩序之間達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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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經典：要求絕對權威的陷阱

哈拉瑞舉例，官僚制度與神話故事都是用以維持秩序，也都樂於為了秩序而犧牲真理真相。像是《聖經》和《古蘭經》這樣的宗教經典，其實也是一種資訊技術，用意是要涵蓋社會所需的所有重要資訊，而且不允許存在任何錯誤的可能。

在資訊網路深信自己完全不可能出錯的時候，會發生什麽事？教會叫眾人要相信它，給出的理由是教會掌握了絕對真理，而形式就是一本無懈可擊的宗教經典。

為了要維護宗教權威，天主教會別無選擇，只能否認這個制度會有自我修正這回事。因為教會早已落入了「必須絕對正確」的陷阱。要是整個宗教的權威基礎就是聲稱自己絕對正確，一旦公開承認犯了任何錯誤，就算只是個相對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都可能讓自己的權威遭到徹底摧毀。

科學：資訊網路的自我修正

相對的，科學機構之所以能取得權威，是因為他們有強大的自我修正機制，能夠揭露並修正本身的錯誤。科學革命真正的引擎正是這些自我修正機制，人類是因為發現了自己的無知，才推動了科學革命。    

近世歐洲出現的科學機構制度認為，就算在特定時期的大多數科學家都深信某個概念就是事實，最後還是可能會發現那個概念並不正確、或是不夠完整。

像是在 19 世紀，大多數物理學家都相信牛頓物理學已經能完整說明整個宇宙；但是到了 20 世紀，相對論與量子力學就顯示牛頓的理論不夠正確、仍有局限。科學史上最著名的時刻也正是那些公認的定理被推翻、誕生新理論的時刻。

極權與民主兩種資訊網路的對比

民主與極權就是兩種不同的資訊網路，從願不願意修正、集中資訊、壓制真相的角度，就能瞭解為什麼它們在某些時代風行、又在某些時代缺席。

所謂極權政權，正是選擇了運用現代資訊科技來讓資訊集中、向中央流動，並且扼殺真相，以維持秩序。至於結果，就是得應付僵化、難以變通的風險。如果有愈來愈多資訊只流向單一地點，究竟是能帶來有效控制的優點，還是會造成動脈阻塞、心臟病發？

至於民主政權，則是選擇運用現代資訊科技來讓資訊分流到更多機構和個人之間，鼓勵自由追求真相真理。至於結果，就是得應付分崩離析的風險。

該競爭還是合作，才能活到最後？

隨著資訊科技的進步，人類的力量逐漸從個體擴展到集體合作。然而，這樣的合作可能因權力集中而被削弱。資訊科技有助於提升效率，卻也可能使權力更加集中，導致整體社會力量的減弱，甚至危及健康和快樂。

哈拉瑞強調，真正推動人類社會和生態穩定的並非叢林法則，甚至指出叢林法則本身就是個錯誤的神話。正如許多生物學家的大量研究記錄到的，真實的叢林（而不是想像中的叢林）充滿了無數動物、植物、真菌、甚至細菌表現出的合作、共生與利他現象。

舉例來說，陸地植物有高達 80%，都需要依賴與真菌的共生關係，維管束植物科當中，也有將近 90% 與微生物有共生關係。要是亞馬遜雨林、非洲雨林或印度雨林裡的生物放下合作，轉為全面爭奪霸主地位，雨林與裡面的所有生物都很快就會死去。

人類整體的力量從來就不是個人想要就能得到的結果。人類的力量，總是得自於大批人類之間的合作。

合作，才是真正的叢林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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