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鏡炎是我的小學同學,我們也一同考入華東師大第一附中,可謂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69年上山下鄉我們各奔西東。他去浙江鄉下的老家務農,我去了東北吉林插隊。自此之後再無聯絡。
五十年後我回上海。班級舊生組群,始終尋找錢鏡炎不獲。後來從公安單位傳來「有刑案」的三字結論,令人不勝唏噓。
錢鏡炎是我們班同學中職位最高的人,官拜浙江省衛生廳副廳長。
60年代初,錢和我同在浙江北路小學,由於他媽媽和我母親是同事,所以我們關係密切。記得放學回家,我常常去他家做功課,然後一起玩耍捉迷藏。
錢家毗鄰北蘇州路的蘇州河,站在他家的陽臺上,蜿蜒的大河一覽無遺。河邊的大樓有不少倉庫,裡面存的都是古巴黃砂糖。在弄堂玩時,我心裡一直在打黃砂糖的主意。小時候糖配給,我又嗜甜食,看見卡車卸下一麻袋一麻袋的砂糖,口水直流。好多時候趁無大人在場,偷偷地用鉛筆在麻袋上捅一個小口,砂糖就像水一樣流在手心上,然後我就迫不及待地一把一把往口裡送,好不過癮!
錢鏡炎站在一旁不為所動。我想,他稱得上是「毛主席的好孩子」,而我呢?可不配。
後來從網上獲悉,錢在官場是「省防糖工程」的副主委,想不到小時候「防糖」,老了還在「防糖」。當然此糖不同彼糖,「防治糖尿病」簡稱也。不過「防糖」防出刑案,這也是誰都始料不及。
我對錢是十分的思念,更是十二分的同情和憐憫。說實話,誰坐上那個位置,誰都擺脫不了被審查被判刑的厄運。
除非,你有一個偉大的老爸;或者,你有一座硬實的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