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纔是真正的惡？2

「呵，我真的要謝謝你陳子豪，讓我體驗這麼多種死法，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存在了。」

回憶起上一次循環時的死亡，不由得自嘲起來。

這次我依然給表哥打了電話，李倩倩的聊天記錄裏面有大量的信息，必須得再次拿到手機纔行，那個聊天記錄應該能找到陳子豪要殺我的原因，那個深淵一定就是陳子豪，確實如他所說，琪琪自出生以來就是他在照顧。

一直以來，他待我和琪琪都疼愛有加，我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好父親、好丈夫，會不惜一切地要殺掉自己的妻子。

這一次和表哥在小區門口碰面的時候已經6點整，李倩倩此時應該正從小區裏面往外走。

和前兩次一樣，我並沒有過多地解釋自己到底要做什麼，表哥選擇無條件相信我，他隨我一起進入了小區。果然，在小區一棟樓下面看到了四處張望的李倩倩。

和上次一樣，表哥幫我控制李倩倩，我則去搶她的手機，經過上一次的經驗，我很快定位到了相關聊天記錄的位。

李倩倩和陳子豪經常聊天，通過聊天記錄發現，這個李倩倩是陳子豪的妹妹，但是，我和陳子豪認識這麼多年，他從來沒和我說過他有一個妹妹啊，他母親因病早逝，父親獨自將他撫養長大，怎麼突然多出來了一個妹妹呢？

快速地翻看着他們的聊天記錄，略過了一些沒用的信息，有幾條信息看得我很疑惑。

李倩倩：「哥，想和你見一面怎麼這麼難？直接和嫂子說我們的關係不行嗎？」

深淵：「倩倩，我結婚的時候沒有把我家裏的情況告訴他們的，如果現在突然告訴他們實情，我就完蛋了。」

李倩倩：「有那麼誇張嗎,你老婆家怎麼那麼恐怖，連你的親妹妹都不能相認。」

深淵：「不是他們可怕，是我自己沒有向他們坦白，等找個合適的機會，我再告訴他們吧。」

這麼說李倩倩確實是他的妹妹，但他爲什麼要隱瞞我家他有一個妹妹的事情呢？

去年他倆的聊天基本都是一些生活上的日常，除了透露出兩個人的親兄妹關係，以及李倩倩言語中對我頗有不滿外，沒什麼有用的信息，我快速地略過了這些消息，前幾個月，兩個人聊天的內容逐漸變味，很多信息讓我看得匪夷所思，甚至有點心驚。

記錄1

深淵：「倩倩，你在單位感覺怎麼樣？」

李倩倩：「挺好的呀，哥你託朋友給我介紹的這個單位真的很好耶，平時上班輕鬆，領導也好說話。」

深淵：「姚穎呢？她平時在單位怎麼樣？」

李倩倩：「哎呀，哥你放心好了，你老婆在單位人緣特別好，她和我們部門的一些同事平時都能打成一片。」

深淵：「我不是關心，算了，她平時在單位有什麼情況你都和我說一下。」

記錄2

深淵：「倩倩，我今天在超市遇到我讀研究生時的導師了。」

深淵：「他問我如今在哪裏發展。」

深淵：「我當時實在太羞愧了，『全職奶爸』這個詞我始終都沒有說出口。」

深淵：「曾經我是他最得意的學生啊」

李倩倩：「哥，其實我也一直不明白，你明明那麼優秀，大學研究生都是保送重點大學，讀書期間獲獎無數，風光無限，爲什麼要放棄大好前程在家帶娃呢？」

深淵：「結婚前我是有機會可以去國外發展的，但是姚穎不願意異地，結婚後姚穎表示不習慣家裏有陌生人，也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因此一直不願意請保姆，但家裏總要有一個人操心打理，她不願意長期憋在家裏，覺得與社會脫軌，所以我就放棄了自己的工作，打理家裏的一些事物。」

李倩倩：「什麼？有沒有搞錯啊，你的收入應該是我們單位收入的好幾倍吧，我們單位那三四千的工資，嫂子幹嘛要你放棄啊？」

深淵：「她家不缺錢，她工作只是爲了讓自己處在一個社會圈子中，每日有事可做，每隔一段時間她家裏會給她打一筆錢。」

由於時間緊迫，後面我只看了深淵發過來的消息。

記錄3

「倩倩，今天姚穎批准我參加了同學聚會，雖然只給了我三個小時的時間，但我也很久沒有出來活動了。」

「本來是很開心的，但是到了聚會的現場，聽他們討論各自的工作和精彩生活，我又覺得自己沒有臉面再留在那裏，越想越難受，想喝酒讓自己一醉方休，但不能喝酒，姚穎不允許我喝酒，她說她討厭聞酒的味道。」

記錄4

「倩倩，幫我出出主意，我每個月必須給姚穎製造一個驚喜，這幾年大大小小的驚喜已經做了很多個了，現在我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做什麼能讓她滿意了。」

「你這個不行，必須要浪漫。」

「蠟燭，送花、廣告牌這些我都用過了，不能重複。」

記錄5

「倩倩，我覺得我好失敗，爲什麼我會到這個地步？」

記錄6

「倩倩，我現在身邊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所有的煩惱都只能和你傾訴。」

記錄7

「倩倩，我覺得要支撐不下去了，每天晚上都失眠，每天晚上都在想，我爲什麼要過這樣的生活。」

記錄8

「倩倩，今天姚穎把我趕出來了，她發了很大的火，因爲我給女兒喫了糖果，因爲女兒很想喫，我就給她買了一點，但是姚穎覺得孩子不能喫糖。」

「外面好多蚊子，我就坐在家門口，哪裏都不敢去，怕她突然出來發現我不在家外面，那後果不堪設想。」

看到這裏，我真的整個人都蒙了，聊天記錄裏面的姚穎真的是我嗎？怎麼陳子豪口中的我那麼專制跋扈，我的記憶中兩個人生活幸福美滿，每天都過得很甜蜜，怎麼這個記錄像是在說另一個人的事一樣？

滿頭霧水的我搖了搖頭繼續往下看。

記錄9

「倩倩，我快崩潰了，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這麼活下去，我需要你幫我。」

「我有一個計劃。」

終於要看到最關鍵的信息了，就在我繼續往下翻時，手上的手機突然被搶走，一抬頭看到李倩倩拿着她的手機拼命地往小區外奔跑，表哥吼了一聲追了上去，我也緊隨其後。

在追逐的過程中我預感不妙，因爲又到了死亡的時間點了，但是我遠離了高樓，周圍也沒什麼危險建築，陳子豪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家裏，還有什麼辦法能殺我呢？

或許是聊天記錄的內容擾亂了我的思緒，也或許是追逐過程中劇烈運動無法透徹分析，所以就算我預感到了不妙，也知道了死亡時間的臨近，但還是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在我追出小區後，一輛車飛速朝我駛來，我依然什麼反應都來不及做，在看到車裏陳子豪猙獰的嘴臉後就被撞飛了。

失去意識前，我都還在想，爲什麼陳子豪的聊天記錄裏面的我和我記憶中的自己完全不同？

貓咪髮卡

​已經記不清楚是第幾次醒過來了，但這麼多次的死亡循環，讓我已經完全適應了每次醒過來身上的痛感。

這一次醒來後的時間又推遲了五分鐘，現在是下午5:45。

如果再不解決的話，時間將徹底不夠用了，回家的路上就要花費十來分鐘。

這一次不能再在李倩倩身上浪費時間了，時間在不斷地縮短，而我還沒想到如何把女兒從陳子豪手上安全地搶出來，甚至連陳子豪要殺我的原因都還沒搞清楚。

「我怎麼這麼蠢，上天給了我那麼多次機會，我卻到現在什麼都沒做成，難道註定要死在陳子豪手上嗎？我死了，我的女兒該怎麼辦？」

此時，我已經信心全無，對於這個局已經束手無策，趴在桌子上無聲哭泣。

「丁零零——」手機鈴聲響起，我抬起頭看向手機的來電顯示——「老公」。

然後又看了眼時間——下午5:50，我已經無力思考，呆呆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老婆，你怎麼一直不接我電話啊，出什麼事了嗎？」

熟悉而溫柔的聲音、關切的語氣，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平常的日子，我神情恍惚，思緒飄散，沒有回答電話裏的問話。

「喂？喂？老婆聽得到嗎？」

電話裏陳子豪的聲音再次傳來，我也反應了過來，但是什麼也沒說，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我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過了，只要女兒在他手上，不管是哪一條路都無法順利走通。

有太多太多的疑點還沒有找到真相，爲什麼陳子豪要瞞着我他家裏的事？爲什麼要寧願自己死也要殺了我？爲什麼他聊天記錄裏面的我和我記憶中的自己完全是兩個人？

而每次循環時間已經不多了，目前仍然沒有想到應對的辦法，再像之前那樣急急忙忙衝回去也改變不了現狀。

一次次的失敗讓現在的我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我無精打采地走出了單位，出了單位樓。習慣性地準備去打車回家，雖然還沒有想好這一次應該怎麼做，但我清楚地知道一點，家裏必須要回，不能輕易改變這個循環的規律，不爲了自己，爲了女兒。

我站在路邊攔車，一個很眼熟的老人朝我走來：

「姑娘，買一個髮夾吧。」

老人手拿着一個貓咪樣式的髮卡遞到我眼前，我凝視着老人佈滿皺紋的臉，腦海裏出現了第一次陷入循環時在公交站看到的那個老人。

還有這個髮卡……怎麼感覺在哪裏見過呢？

「老人家，您……您怎麼會在這裏？」

每一次循環，身邊所有的事物都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按道理來說，這個老人這個時間點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啊。

第二次坐公交的時候，所有的事與第一次發生的一模一樣，只有這個老人在第二次循環時就沒發現了。

「老人家，您認識我對不對？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激動地握着老人的手。

「姑娘，買個髮卡吧。」老人對我突如其來的舉動鎮定自若，將拿着髮卡的手抬得更高了一些，讓髮卡離我的眼睛更近了一些。

「好的好的，我買，多少錢？」我的直覺告訴我，陷入循環與這個老人有關，她或許可以幫我破掉這個局，讓我帶着女兒平安地走出這個循環。

「姑娘，不要錢，只需要你一段記憶。」

「記憶？我沒聽明白。」

老人抓起我的手，將髮卡放入我的手中，然後對我說：

「凡事皆有因果，二十年前因爲你的善念有了今天的機會，同樣也因爲你的執念造就了今天的局面，因果循環，有始有終，機會不會一直都在，何爲因很重要也不重要，你的選擇決定了三個人的命運。」

老人說完對我笑了一下，轉身準備離開，我看着手裏的髮卡，突然感覺腦袋裏有個什麼東西要抓住了一樣：

「老人家，您……」我視線從髮卡上移開，抬起頭看向老人離去的方向，而老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再次看向手中的髮卡，腦海中漸漸浮出了一個畫面。

「朵兒，哎喲，你怎麼跑那上面去了？」

一個老奶奶舉着柺杖站在一棵樹下面焦急地望着樹上一隻狸花貓，狸花貓坐在樹杈間，一隻爪子上綁了一根橡皮繩，橡皮繩的另一頭綁在了樹枝上，橡皮繩上的卡通圖紋暗示着這是某個熊孩子的惡作劇，狸花貓對着老奶奶「喵~喵」地叫着，幾次想要嘗試下樹，最終都被綁着的那根橡皮繩給攔住，貓咪的一隻爪子只能向上抬着來緩解一次又一次的掙脫時被橡皮繩勒緊的痛感。

老奶奶在樹下一直呼喚着狸花貓，但是年事已高的她沒有辦法將自己心愛的貓咪救下來。這時，一個小女孩揹着書包蹦蹦跳跳地來到老奶奶身邊。

「奶奶，您怎麼哭了呀？」小女孩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老奶奶，聲音軟軟糯糯的，微風拂過，吹動了胸前的紅領巾。

老奶奶看了一眼小女孩，用手抹掉眼角的淚對小女孩說：

「小朋友乖，奶奶沒事，放學了要快點回家，路上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奶奶放心，我家就在對面很近的，奶奶別哭，我給您糖喫，對了這個貓咪髮卡是我最喜歡的，送給您。」

小女孩從書包裏掏出一個糖果和一個貓咪髮卡，然後拉起老奶奶的手放在上面

「喵~」這時樹上的狸花貓發出了叫聲，小女孩順勢抬頭看去：

「奶奶，這隻貓貓是您的呀，我幫你弄下來。」

小女孩說着，便將書包放在地上，擼起袖子就朝樹邊跑去。

「欸~小朋友，不要爬樹，很危險，摔壞了怎麼辦？」

老奶奶見小女孩要爬樹幫自己救貓，擔心小女孩會受傷，着急上前想要阻止小女孩，但是年邁的身體怎麼跟得上一個活潑的小孩子。

「奶奶，您放心好了，我厲害着呢，這棵樹我從小爬到大。」小女孩回頭對着老奶奶咧嘴大笑了一下，然後就開始爬樹了。

小女孩很快就爬到了貓咪被綁住的地方，解掉了綁在貓咪爪子上的橡皮繩，狸花貓獲得自由後衝着小女孩「喵~」了一聲便靈活地從樹上跳了下去，跑向老奶奶，在老奶奶腿上使勁蹭來蹭去，小女孩覺得自己幫到了老奶奶心裏很開心，因爲爬樹，手上磨破了一點皮也不覺得疼。

「原來，這個老人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奶奶！這個貓咪髮卡是我當年送給老奶奶的髮卡。」

記憶中老奶奶的臉與公交站老人的臉重疊上了，但是怎麼可能呢，都二十多年過去了，花甲老人不僅還存活在世，容貌和當年沒有絲毫改變？！

還沒從這段回憶中緩過神來，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一些畫面……

過往

​「小穎，聽說陳子豪在追你？」

校園內的林蔭小道上，我抱着幾本複習資料前往圖書館備戰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走在旁邊的學姐突然開口問我陳子豪的事情。

「嗯，算是吧，學姐你怎麼知道的？」

學姐和我初中、高中都是一個學校，上了大學後，我進入了學姐所在的學生會部門，所以學姐是剛上大學的我最好的小姐妹。

「陳子豪和我一個班的，而且他在我們這一級知名度挺高的，所以，他的事很容易被傳開。」

「哦哦，這樣啊，那正好和你打聽一下他爲人怎麼樣？」

上個月的時候陳子豪不小心把我剛打好的飯餐打翻了，兩個人因此有了一點交集，後來不知道他從哪裏打聽到了我的微信，從此經常找我聊天，約我喫飯，我也能感覺得出來他對我有好感。

「長得高大帥氣，成績好，入學以來每年都拿國家級獎學金，還代表學校參加了全國辯論大賽拿了二等獎，聽說高中的時候物理也是拿了全國大獎保送進了我們學校，平時對人禮貌有義氣，在老師和同學那裏口碑都錯，追他的女孩子很多。」

學姐面無表情地評價着陳子豪，絲毫不像在給我介紹一個優秀的人的神情。

「聽上去是個很優秀的香餑餑，那你的表情爲什麼感覺不是很認可他。」

學姐低着頭似乎在思考，過了一會像下定什麼決心一樣抬頭對我說：

「小穎，你還是和他保持點距離吧。」

學姐的話讓我頗爲意外，不僅沒支持我和陳子豪談戀愛，還要我和他保持距離，雖然我只和陳子豪相處一個多月，但對他的印象其實挺不錯的。

「怎麼啦？你前面不是把他說的挺優秀的嘛？難道是個海王？」

「不是，他沒談過女朋友，也不和女生玩曖昧。」

「那是爲啥？」

「我覺得他這個人很奇怪，我曾經無意間發現他把一隻蜘蛛的所有腳全部用鑷子扯斷了。」

「聽上去是有一點殘忍，可能是他特別討厭蜘蛛吧，我也覺得蜘蛛挺噁心的。」

學姐說的這個事，雖然聽上去很殘忍，但我其實還能接受。

「蜘蛛你覺得沒什麼，但是另一件事一般人都無法接受得了，之前咱們學校東門有一隻被校友們養得胖乎乎的流浪貓，突然有一天被發現死在了東門街的垃圾箱旁，貓咪的四肢全部被砍斷了。」

「這麼變態！這件事難道是陳子豪做的？如果是他做的，應該都傳開了呀，爲什麼現在大家都很喜歡他呢？」

「沒錯，就是他做的，但是除了我沒人知道。」

「那你是怎麼確定是他做的這件事呢？」

簡直不敢相信這件事會是陳子豪做的，和我印象中的他簡直天壤之別，會不會是學姐搞錯了，學姐看出了我不相信，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因爲之前我看到過他肢解蜘蛛，所以我在學校論壇看到貓咪死亡的照片時，第一時間就懷疑陳子豪，但也只是一絲懷疑，直到那次我和他分到了一個課題討論組，當時老師佈置課題的時候，很多人都拿出手機拍照記錄，他也一樣，我就坐在他後座，他拍照後打開相冊的時候，我看到了最近拍的一張照片是一隻被繩子綁住四肢的貓，而那隻貓長得和死去的那隻流浪貓一模一樣。」

學姐說到這裏看了我一眼，見我神色平靜，繼續補充道：

「結合蜘蛛事件，我敢肯定，流浪貓就是被他虐待致死的。」

「那你有告訴其他人嗎？」

「我誰都沒說，他那麼變態，我纔不想招惹這樣的人，但你是我認識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又是個剛進大學懵懂單純的小姑娘，我不希望你遇人不淑，所以今天才和你說這些。」

「嗯，我明白了學姐，謝謝你。」

雖然學姐和我說的這些話讓我很震驚，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繼續和陳子豪保持着聯繫，在相處了三個月後，我和他正式確認了關係，而我也從來沒有問起過他這些事

「小穎，我們院有個可以去國外研究所研習一年的名額，導師把機會給了我，如果在那邊表現得好，是可以在我研究生畢業後，直接留在他們研究院的。」

大三暑假，已經本校保研的陳子豪在電話中和我說了這個好消息，我交的男朋友果然是最優秀的，和他交往的這兩年多，他對我很好，我從來沒在他身上發現過什麼奇怪的地方，所以，以前學姐說的蜘蛛和流浪貓的事應該是學姐她搞錯了。

「真的是個好機會耶，寶貝你好棒。」

「可是，小穎，我出國的話，我們就得異地了。」

「嗯，如果你出國的話，以後想見你一面就太麻煩了，我確實很捨不得你，但是，我還是尊重你的選擇，你如果想出國學習，我就在家等你，你如果決定留下來，我也自然很開心。」

在我眼裏，陳子豪已經足夠優秀了，不管這次出不出國，都不會改變他優秀的事實，他就算留在國內，照樣可以有很好的發展。

「你捨不得我，那我就不去了，等下我就和導師說，放棄這次的機會，什麼都沒有你重要。」

此時此刻，我感覺身邊的空氣都是甜的。

「爸，我就是要和陳子豪在一起，非他不嫁，你們要是逼我和他分手，我就和他離開這裏，去一個你們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今天我帶着陳子豪見了我爸，但是回家後，我爸卻執意要我和他分手。

「小穎，你別任性，那個陳子豪真的不能嫁，你是我女兒，我還能害了你不成？」

我爸坐在沙發上，對着我滿臉愁容道。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不同意他，他各個方面都很優秀，你不是向來很欣賞這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嗎？他在學校的情況我也和你說過了。」

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我爸就和陳子豪喫了一頓飯，就這麼反對我和他在一起，我還以爲他肯定會喜歡陳子豪的。

「你爸我活了這麼多年，做生意見過各色各樣的人，在看人這方面還是很準的，他這個人不靠譜。不坦誠，心思深沉，而且我還懷疑他和你在一起也是動機不純。」

「笑話，就喫了一頓飯，你能看出什麼來，我和他在一起快四年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知道嗎？」

「那你告訴爸你喜歡他什麼？」

「喜歡他陽光帥氣、喜歡他謙卑有禮、喜歡他聰明睿智、喜歡他做事精益求精，反正我喜歡他。」

「你說的這些條件，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堆，你和他分手，爸給你介紹幾個比他謙卑比他聰明、比他帥氣的對象。」

「我不要，我就要選他，只有他纔會這麼聽我的話，事事順我意，甚至可以因爲我一句話，放棄出國研習的機會。」

「一個男人什麼都聽另一個人的，甚至連自己的前途都可以因爲一句話放棄，這麼沒主見的一個人，看上去老實好說話，但其實發起狠來比誰都可怕，而且你越說他對你好，我越覺得他有別的目的。」

「什麼目的？什麼動機？我有什麼好圖的？圖咱家一兩個臭錢嗎？你也就是做了一點小生意，家裏衣食無憂而已，並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人家大學研究生都是保送，甚至還有機會留在國外的研究所，以後賺錢的本事可比你強多了，誰還圖我們家這一兩鬥米？！」

「小穎，我說他動機不純，並不一定是指錢。總之，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不能見我女兒往火坑裏跳。」

「什麼是火坑？你覺得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嫁？像你這樣有點小錢後就在外面養狐狸精，最後還逼得我媽割腕自盡的男人就能嫁了？」

「姚穎！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你簡直和你那個媽一個臭脾氣！」

「我不想和你吵了，總之我就要和他結婚，如果你不想以後再也見不到我的話，你就別再阻攔了。」

「週週，謝謝你今天陪我出來買東西。」

我和陳子豪的婚禮定在了兩個月後，陳子豪今天要上班，所以我叫了發小出來陪我選婚禮時穿的鞋子。

「這有什麼，一家人這麼客氣幹嘛，對了，你和你爸的關係緩和一點沒？」

「就那樣，反正他管不了我，他拿我沒辦法。」

我一邊挑選着心儀的高跟鞋，一邊無所謂地回答表姐的問話。

「你上次去子豪家感覺怎麼樣，你未來婆婆有沒有挑刺？」

「他家就他爸一個人，對我挺客氣的，就是鄉下沒空調，蚊子又多，本來準備在他家住一晚的，但是我受不了，喫了晚飯就和子豪回我公寓了。」

「啊？那他媽媽呢？」

「生子豪的時候大出血過世了。」

「啊？怎麼以前沒聽你提起過？」

「我也是那天去他家了才知道，之前他沒和我說過他家裏的事。」

週週聽我說完低下頭啃咬自己大拇指的指甲，然後抬頭對我說：

「小穎，其實我覺得你爸爸反對你們也不是全無道理，畢竟是你親爸，肯定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兒幸福的。」

我將剛剛拿起的鞋子放下，然後轉頭看向週週問：

「週週，你也覺得陳子豪不好嗎？」

「好不好我們旁人也無法知道，只能是和他朝夕相處的你知道，但是我覺得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現在都談婚論嫁了，他卻一直隱瞞家裏的事，討論結婚儀式和定親禮儀這些東西也都是直接你和你爸定的，他家裏人都沒出面過。」

「他沒有隱瞞我啊，是我從來沒問過他家裏的事，而且他一直以來都是什麼都聽我的，連早上是喫包子還是饅頭都會聽我的，更別提結婚這方面的東西，他家人出面也沒意義啊，最後還是全部照我的意見去辦。」

「這樣真的好嗎？小穎，難道結婚不應該是兩個人的事情嗎？他不應該也對婚禮用心纔對嗎？」

「他挺用心的，談婚禮場地、定司儀、酒席選菜、婚禮佈置、攝影團隊這些都是他陪着我去談的呀。」

「哎，好吧，還是希望你可以幸福。」

「當然啦，我現在就挺幸福的。」

「嘿，小穎，別睡了，下班啦！」

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旁邊的週週變得越來越透明，女鞋店的導購、客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大家都不動地停留在原地，所有人和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得透明，最後四周變成白茫茫的一片，等我的雙眼再次出現景象時，看到的是同事的臉。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同事，徹底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正趴在單位的桌子上。

「發什麼呆呢，我先走啦~」

同事離開後，我拿起手機打開手機屏幕——

下午5:30。

怎麼回事？我不是在單位樓下的嗎？

最後一次

「凡事皆有因果，二十年前因爲你的善念有了今天的機會，同樣也因爲你的執念造就了今天的局面，因果循環，有始有終，機會不會一直都在，何爲因很重要也不重要，你的選擇決定了三個人的命運。」

拿着貓咪髮卡的老人說的這一番話似乎在告訴我我現在所經歷的這一切的因果，在剛剛腦海裏出現的畫面裏，我因爲小時候幫過老人所以在我現在生死存亡之際獲得了自我救贖的機會，而我不顧身邊親友的反對執意和陳子豪在一起造成了今天要被他殺害的局面，機會不會一直在，也就是說，我可以循環的次數已經不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是最後一次循環，或許是這一次也或許是下一次。

老人出現後，我醒來的時候又回到了下午5:30，結合老人說的話，很有可能意味着，這一次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救女兒要緊，至於陳子豪爲什麼要殺我以後再去追究，我前面浪費了太多次機會用於查證他要殺我的原因了。

我匆匆忙忙出了單位打車，在車上我撥通了表哥的電話，和表哥說清楚我的請求後，又編輯了報警短信，並定時下午6:15自動發送.

「小穎，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琪琪救出來，不能再把希望放到下一次了.」

下了出租車，我站在小區門口看着家的方向給自己加油打氣，現在的時間是下午5:50分，表哥的車已經停在了小區的路邊了。

他下車匆匆向我跑來，抓住我的肩膀緊張地問：

「小穎，出什麼事了，電話裏說得那麼嚴重？」

「哥，我以後再和你解釋，你在這裏等着我，我等下會帶一個人過來，你把她關在車上，不要讓她出來，也不要讓她拿手機聯繫外界。」

「這……」

表哥想說什麼，我直接打斷了他：

「哥，你只需要幫我看住她半個小時就行，這半個小時內，無論如何也別讓她聯繫上陳子豪。」

說服了表哥後，我在小區門口保安廳內等李倩倩出來，第一次被殺時，我坐了一半公交打車回家後在小區門口遇見的李倩倩，算時間的話，她快出來了。

沒等兩分鐘，李倩倩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了小區門口，我假裝熱情地迎上去：

「嗨，倩倩好巧啊，在這裏遇見你了。」

李倩倩顯然沒預料到這個情況，有點尷尬地回應我：

「嗨，小穎姐~」

我像之前那次一樣，找藉口把李倩倩的手機騙了過來，然後假裝打電話，一邊打電話一邊往表哥車邊靠近，李倩倩緊張地跟在我身後，好幾次想上前打斷我拿回手機。

我拿着李倩倩的手機進了表哥車後座，李倩倩緊隨在我身後，她用手抵着車門，看着車內的我說：

「小穎姐，我有急事要走了，可以把手機還給我嗎？」

我沒有理她，而是當着她的面打開了她手機的微信界面，果然，我的舉動刺激到了李倩倩，她連忙彎下腰一隻手撐住後座，一隻手來搶手機，此時她半個身子已經探進了車內了，表哥抓住時機走到她身後，用力一推，李倩倩猝不及防下被推進了車內。

「啊！你們要幹什麼！救命啊，救……」

李倩倩想要大聲呼救，但是被擠進來的表哥捂住了嘴巴，我將後座的安全帶系在了李倩倩身上，這樣表哥控制李倩倩會更輕鬆一點。

「哥，謝謝你。」

我下了車，將車門關好後，朝家跑去，來到家樓下的電梯大廳後，拿出手機撥通了陳子豪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老婆你怎麼還沒到家啊。」

電話一接通，陳子豪就急着問我到沒到家。

我躲在電梯大廳的一個角落裏，用想好的理由騙陳子豪下樓。

「老公已經到小區門口了，但是我這有兩大箱水果，我一個人搬不上去，你來幫我搬上去啊。」

「水果？怎麼突然買那麼多水果？」

計劃今天殺我的陳子豪，顯然是很謹慎的，不會輕易因爲一些事打亂他的計劃

「單位今天送的。」

「那你怎麼從單位搬回來的呢？」

「同事幫我搬上出租車了，我自己下車後搬到小區門口，實在是搬不動了。」

「單位送水果……」陳子豪還是不願意下樓。

我只能強忍着心裏的不適，用平時撒嬌的語氣對他說：

「哎呀，老公你快點下來幫我搬啊，我快累死了，你要是不幫我搬，我就打車去朋友家了，再也不理你了哦~」

撒嬌的語氣是爲了降低他的防禦心理，說去朋友家就會完全打亂他的計劃，這肯定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果然，他立馬在電話裏說：

「好啦好啦，老婆今天辛苦了，你在小區門口等我，我馬上下樓來幫你。」

掛完電話，我蹲在大廳角落盯着電梯，沒多久陳子豪就下樓了，他快步走出電梯大廳朝小區門口的方向去了。

見他已經出去，我跑進電梯，按下了家裏的樓層。

「琪琪，琪琪。」

我打開家門，鞋子都沒脫就衝進琪琪的房間，看到坐在地毯上玩玩具的琪琪，鬆了一口氣，跑過去緊緊抱住琪琪。

「媽媽，你回來啦~」

琪琪軟軟糯糯的聲音提醒着我現在的處境，我抱起琪琪就走，一邊走一邊對琪琪說：

「琪琪乖，媽媽今天帶你出去找小朋友玩。」

我抱着琪琪等電梯，一部電梯剛剛下去，另一部電梯正往上走，我看着電梯上行的數字，輕輕拍着琪琪，看似是安撫琪琪，其實是在安撫自己此時緊張的心情。

電梯在7樓停了一下，這時我才發現我忘記按電梯下行的按鈕了，剛剛因爲和琪琪說話忘記按了，我伸出手準備按下行，手指觸碰到按鈕時停下了。

電梯還在上行，已經到了11樓了，一滴汗從我的額頭低落，我抱起琪琪往旁邊的安全樓梯衝，但是安全樓梯的門怎麼也推不開，我側過頭看向電梯，上行的電梯在13樓停留片刻後繼續上行。

我的猜測沒有錯，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心一橫，抱着琪琪回到了家裏，客廳的門是那種從裏面反鎖，外面有鑰匙也能開的那種，所以我只能選擇躲進房間裏面。

我躲進了衣櫃，對着琪琪說：

「琪琪，我們和爸爸玩捉迷藏，不要讓爸爸找到我們，所以等下無論爸爸說什麼都不要出聲哦！」

琪琪一臉單純地看着我笑，然後伸出手指對着我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我騙陳子豪下樓的理由沒有選好，李倩倩和我一個單位，陳子豪下樓肯定會聯繫李倩倩，他發現李倩倩突然聯繫不上一定會起疑。

而剛剛我沒有按電梯，電梯一直在上行，雖然，這個時候很有可能是其他樓層的住戶按了下行，但是隨着樓層的不斷升高，陳子豪在電梯裏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如果陳子豪在剛剛那部電梯裏，我仍留在那裏等電梯的話，就會直接和他碰上。

希望我的猜測是錯的，希望陳子豪回來後看家裏沒人會以爲我已經抱着琪琪離開了。

「砰！」客廳裏傳來了關門的聲音，事情沒有如我所願，陳子豪還是發現了異常趕回來了。

我緊緊地抱着女兒，用手捂着她的嘴，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

「老婆我親愛的老婆~」

陳子豪在客廳用奇怪的強調呼喚着我：

「我知道，你還沒走。

「你是怎麼發現的？不過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你想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

「你不懂，你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怎麼會懂，是你親手將原本的我殺死了，既然你不知道珍惜，那就給死去的我陪葬吧！」

我逼他？我何曾逼過他？回憶裏，我和他這麼多年都不曾吵過架，他甚至連重話都沒對我說過一句，現在卻說我逼死了他。

我聽着他打開客廳、廚房的聲音，又打開了琪琪房間的門，在琪琪房間轉了一會後來到了我藏身的房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臥室，我藏身的櫃子對面的牆上還掛着我們的結婚照

真是諷刺，結婚照上的兩個人看上去那麼相愛，現在卻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抱着琪琪躲在衣櫃裏瑟瑟發抖。

用手捂着女兒的嘴，害怕她哭出聲。

房間的門最終還是被打開了，伴隨着沉重的腳步聲，

陳子豪走了進來。

他用唱小調的方式唱着：

「老婆～我親愛的老婆～你在哪裏呢？」

我緊張到不敢呼吸，透過衣櫃的縫隙，可以看到，

陳子豪拿着一把水果刀在房間裏帶着陰森的笑，弓着腰四處張望。

首先，他趴在地上，朝牀底看去。

然後用唱着小調的方式唱：

「老婆不在這裏～」

他看向陽臺窗簾的位置，直接走過去用刀狠狠地對着窗簾處鼓起的位置刺去：

「哦～原來只是你最愛的娃娃。

「你在哪裏了？啊～我知道了，你在這裏——」

他唱完後猛地轉頭看向我藏身的櫃子方向。

我的心跳彷彿停止了，從縫隙處眼看着他拿着刀走向衣櫃。

慢慢地越來越近

「砰」的一聲，衣櫃被大力打開。

陳子豪看着我得意地大笑起來，然後看着我說：

「找到你了！」

終章

陳子豪站在衣櫃前，一邊把玩着手中的尖刀，一邊面帶微笑地看着我。

「爸爸！」

琪琪並不知道此時的爸爸對於我們是多麼致命的存在，看到陳子豪後雙眼放光，以爲是爸爸和我們玩遊戲找到了她，叫爸爸的聲音甜膩而興奮。

我將琪琪護在身後，抬頭直視陳子豪問：

「爲什麼？」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但是我只知道，你不死，我也活不下去，其實我在腦海中模擬你死的情景無數次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陳子豪緩緩蹲下，手上的刀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最後刀尖輕輕抵在我的脖子處：

「大概兩年前你叫我下樓丟垃圾的那一次開始，我在樓下看着一個大塑料袋裏面只有你和琪琪剛喫完蘋果核和兩個空牛奶盒，突然煩躁不安，覺得活着沒有任何意義，但是轉念一想，覺得你死了或許就有意義了。」

陳子豪說的我已經完全沒印象了，不過，結婚以來，所有的垃圾確實都是陳子豪扔的。

「我不明白，爲什麼扔垃圾能讓你產生或者沒有意義的想法，甚至產生要殺了我的想法，兩年前就開始想着要殺我，那這兩年的點點滴滴你都是裝的？」

我不斷地發問，想要拖延時間。

「不是裝的，大多數時候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我也很愛琪琪。」陳子豪說着微微側頭看向被我藏在身後的琪琪。

我緊張得身子往後擠，將琪琪藏得更深。

「既然你愛琪琪，爲什麼要這樣？難道我們一家三口好還生活得不好嗎？」

陳子豪站起身，面目猙獰地衝我怒吼：「這都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你逼我的！你逼我的！」

我從未見過陳子豪這麼失控的模樣，整個人已經癲狂。一時之間，我不敢再說任何話，怕刺激到他。

「殺了你，我就解脫了。」

陳子豪發完瘋後瞬間冷靜，看向我的眼神也變得陰冷。

他慢慢舉起尖刀準備刺向我，我猛地起身用頭撞向他肚子，他沒想到我會突然這樣，一時重心不穩後退幾步，坐在了牀上，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

我連忙趴下去搶掉落在地上的尖刀，就在我觸碰到刀柄的時候，陳子豪一腳將我踢開，我捂着被踢痛的腹部眼睜睜地看着陳子豪將地上的尖刀撿起。

「壞人！壞人！不許打媽媽！」

琪琪從衣櫃裏跑出來哭着捶打陳子豪的腿，陳子豪摸了摸琪琪的頭，然後將琪琪抱進臥室的廁所並關上了廁所門，我趁着這個機會從地上爬起朝臥室外跑。

但因爲剛剛陳子豪踢的那一腳太重，我腹部劇烈疼痛，不能快速奔跑。很快，陳子豪在客廳抓住了我，他將我推倒在地，跪坐在我身上，雙手將刀舉起向我刺來，我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他向我刺來的雙手。

但是我和他的力量過於懸殊，儘管我拼盡全力，也無法抵擋那把刀離我胸膛越來越近。

最終，還是要死在他的刀下了啊。

我絕望地閉上雙眼，等待死亡來臨。

「砰！」

怎麼會有槍聲？

緊接着，陳子豪從我身上離開了，伴隨着刀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我睜開了雙眼。

陳子豪閉着眼睛昏迷在我身側，眼前出現了身着警服的人，一切來得太突然，我整個人還處在發矇的狀態。

似乎有人在我耳邊詢問我的情況，好像我被幾個人抬上了擔架，然後我被抬進了一輛車。

漸漸地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識。

再一次醒了過來，習慣性地想要去看時間。

發現我不再是趴在桌子上的姿勢，而是躺着的，周圍的景象也改變了，從單位變成了醫院。

「小穎，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將我的意識徹底喚醒，我躺在了病房，旁邊坐着表哥和我爸，爸爸雙眼泛紅，黑眼圈在告訴我他至少是一夜未眠了。

我……走出這個致命的循環了嗎？我終於獲救了嗎？

「爸，琪琪呢？」

「琪琪在我家，你嫂子在照顧她，你放心好了，先養好你自己的身體。」

表哥的回答讓我鬆了口氣。

「小穎，到底怎麼了？陳子豪那個混小子爲什麼要這麼對你？」

「對了，他人呢？」

「警察闖進去的時候，情況緊急，所以直接給了他腦袋一槍，不然，你就要沒命了。」

「他死了？」

「他命大，打中腦袋也沒死成，不過，能不能醒過來就要聽天由命了，妹，你給警察的報警短信怎麼感覺像是提前知道了陳子豪要殺你一樣？」

表哥和爸兩人都疑惑地看着我，這個問題把我問倒了，我該如何解釋，他們會信嗎？

「我……」

「姚小姐，打擾一下。」

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在病房門口打斷了我的話。

「例行工作，需要你配合回答幾個問題。」

「好的。」

警察走了進來，然後轉頭對着爸爸和表哥說：

「家屬還請回避一下。」

表哥和爸爸出去後，一個警察遞給我一個本子，本子上寫着一段話

「我要報警，有人挾持了我和女兒，請一定一定要在6點半之前趕到幸運小區5棟16樓102住戶，需要帶開鎖師傅，不要敲門，不要發出聲響，我叫姚穎，身份號：××……請人民警察相信這不是一次報警惡作劇，我和女兒的命需要你們來拯救。」

這段話是我編輯的報警短信。

警察：

「姚小姐，從編輯的短信來看，你提前知道了你丈夫會對你造成傷害，請問一下，您是如何知道的？」

要和警察說循環的事情嗎？誰會信啊……可是我要如何解釋這一切呢？

因爲不知道如何解釋，我只能低着頭沉默不語。

「姚小姐？姚小姐？」

見我沒有作聲，警察只能反覆喚我的名字：

「姚小姐，這對於案件偵破很重要，希望您能配合我們工作。」

「我……最近老是做同一個夢，就是我丈夫會在這一天6點半之前殺害我的夢。」

無奈之下，我編了一個荒唐的理由，但這個總比說循環要好一點。

「做夢？姚小姐，您別開玩笑了。」

很明顯，對於這個理由警察是完全不會相信的。

「兩位警官，你們無論怎麼問我，都只有這個回答，陳子豪已經受到了懲罰，我也不打算繼續追究這個事情了，我和女兒也都平安，所以，我作爲受害者，不追究了，也請兩位警官不要在深究下去了。」

後來，無論誰問我如何知道陳子豪要殺我這件事，我都是用的做夢這個回答，雖然沒有一個人相信這個說法，但是他們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原因了。

一個星期後我在醫院看到陳子豪他爸，問了下關於陳子豪妹妹的問題。原來，陳子豪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因爲他父親發現了母親患有精神疾病，發病的時候人非常狂躁暴力，嚴重影響了整個家庭的正常生活，他父親爲了不影響陳子豪的成長就提出了離婚。

離婚後，陳子豪的母親才發現已經懷了他妹妹，也就是李倩倩，本來他父親想把李倩倩接過來，但是他母親以死威脅不讓李倩倩離開她。後來，他母親因爲發病將鄰居的眼睛戳瞎了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所以，陳子豪一直不願意和外人提起他母親的存在。

在瞭解了陳子豪母親的事情後，我去諮詢了醫生，瞭解到了精神疾病是有一定概率遺傳給下一代的，但是現在的陳子豪已經成了植物人，無法診斷他是否真的被母親遺傳了。

「所以，你是因爲生病了纔會這麼對我的嗎？」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病牀上的陳子豪，不知道爲什麼，心裏有一種被安慰到了的感覺，是不是證明了，我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的只是疾病。

五年後

「爸，我來接琪琪回家。」

「哦……這，琪琪好不容易放暑假，你就讓她在這裏多玩幾天。」

「不了，我給她報了繪畫板和小提琴班，在你這裏你肯定會要她亂喫垃圾食品，她得按照我配的食譜喫飯纔行。」

「她還是個這麼小的孩子！就不能讓她有個開心快樂的童年嗎？報那麼多班，你自己去學，別累着我寶貝。」

「琪琪，乖，和媽媽回家。」

我沒有繼續和爸討論這些廢話，直接進了房間找到了正在桌子上玩耍的琪琪。

「媽媽……」琪琪繃着嘴低下了頭，看上去有點委屈。

「琪琪，跟媽媽回家，你現在這麼大了，要抓緊時間學習了，不能落後其他的小朋友。」

不顧父親的阻攔，我牽着琪琪回家了，在路上遇到了陳子豪的妹妹李倩倩，既然遇見了，就一起找了個咖啡館坐下來喝一杯咖啡。

「小穎姐，那次我出現在你家，是因爲我哥騙我說計劃嚇唬你一下，要我幫他打掩護，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要傷害你。」

「我知道，五年前你已經和我解釋過了。」

「哦……解釋過了，那你現在沒再工作了嗎？」

「是的，從單位辭職後，我就全心在家裏照顧琪琪了。」

「那，你沒有重新再找嗎？」

「這幾年我一直有接觸異性，家裏介紹、朋友介紹的都挺多的，但是，要麼是我不喜歡，要麼是對方受不了我。」

「小穎姐，那你當初爲什麼會喜歡我哥？」

「因爲，你哥聽話。」

「聽話？」

「沒錯，我找對象只看一個條件，就是聽不聽我的話，你哥是我這麼多年遇到的唯一一個什麼都聽我的人。」

「小穎姐，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於你的另一半太過苛刻了，或許……或許，我哥……」

「我知道，我爸說過我，說是我讓人壓抑的強勢性格將陳子豪逼瘋的，醫生也說過，精神病遺傳只是很小概率的事，就算遺傳了，有時候也需要環境的刺激纔會誘發這個病，你哥，很有可能是受不了我的性格了，所以隱藏的疾病被誘發了。」

「原來你都知道……」

「沒錯，不和你說了，我要帶琪琪回去了，她晚上有繪畫課要上。」

說完，我牽着琪琪走出了咖啡廳，五年前出事後，我把自己關在房間兩天，回憶和陳子豪的點點滴滴、回憶李倩倩的聊天記錄、回憶每一次循環陳子豪的情緒，再結合醫生說的話，我漸漸明白了，陳子豪會發病，是我導致的，是我長時間要求陳子豪按照我給他設定的人格而活導致的，是我不斷地提要求、不斷地剝奪他自己的人格導致的這個結果。

但是，那又怎麼樣，對我而言，除了那一天，其餘一切關於陳子豪的回憶都是美好的，我就喜歡那個什麼事都聽我的，就連喝湯要用什麼顏色的勺子都要遵循我的意見的陳子豪。

老人可能不知道，在我爸媽離婚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是那個幫她救小貓的姚穎了，所以，什麼纔是真正的惡？是陳子豪嗎？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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