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是一頭獸

"為失落所愛而痛苦的時候，能安頓心靈的方式並不是向外索求替代的愛，而是從心裡找出僅剩餘的能量，哪怕只有一點也好，去付出愛。只有這樣，才能再現曾經獲得的愛。"
---<寂寞收據> 鄧文惠。

Emma shoot @Bosina ,16/09 /2023.

看不懂前因後果而陷溺情感，是傻；看懂了仍甘心流連，是癡。誰沒有幾分癡傻，只是不敢正眼視之。就算自知，也不願人知。於是大家都心慌地以為世間只有我傻，只有我癡。所以，如果有人不怕分享，那些深刻體會的故事，就會有撫慰人心的效力。對自己或對他人皆然。

我也記不清是何時又或在哪本書上，或是哪個散落的文章裡見過的這一段話，就這樣也手抄在我以前的某本手札裡，最後又在2008年成為我舊部落格中的一文。因著近期仍舊在著手整自己散落各處的舊文時，還是看到了這些文字。再加上那些塵封在自己記憶暫存區裡曾經為K書寫過的日記時，我還是忍不住自己在電腦螢幕前落淚了，那些已經過去了將近20年的記憶，那些在心讓M進來過，以為就會抹去的不堪與傷痛，原來沒有過去，或許傷口早已結珈，但是傷疤卻始終沒有褪去，還是在這一刻痛擊自己。

前陣子一直想煮麵
一個我很懷念卻再也吃不到的麵
自己試著煮過幾次
總是煮不出那個我記憶中的味道
材料沒有變 甚至都是一樣的牌子
但就是煮不出我要的味道

我真的很想吃
當初你端給我的那一碗麵
那個我臥躺在你家小小的單人床上
你端上四樓給我 親手煮出來的那碗麵
浮著幾顆小魚丸 濃濃的味增香
我一直一直忘不了的味道
那陣子 你常煮給我吃
而你還記得為什麼嗎?
我都還記的你爸對你說過的話
在看你煮麵給我吃的那陣子

後來的日子裡我似乎也常跟你提起
好想吃你煮的那種麵
其實也曾試著煮過
但是已經沒有當初的那個味道
所以我就也不再老是要你煮給我吃了
因為記憶中的那碗麵
和著幸福的味道
是一種來自於你自己的體貼和關切
不是我要來的
是你滿滿的關心在那碗麵裡
在你看著我吃的那碗麵裡
有著我被你打動的幸福
2008/10/05 Emma

今天清晨醒來
又發現枕頭的一邊是濕的  眼角還有未乾的淚水
腦子裡還蕩著剛剛來不及忘卻的夢境
只是等我不再恍神時
才憶起那殘存在腦海裡的不是夢境
是一段被我深埋多年的記憶......

那是多年前的一個酷熱的夏季
你跟我  就只是單純的
躺在楠梓我那炎熱到不行的房間裡
一張只鋪著小棉墊的雙人木板床上
我們牽著手.........

你對我說:我什麼也沒有，真的要跟我在一起嗎?
我回答你: 如果是因為這個，我們現在就不會在一起了。
然後只是輕輕牽著的手，我們互相握緊了。
然後沒有對話的沉沉睡去。


接著在一起那麼多年來
能治療我失眠的一直是你入睡前牽緊我手的那種安心
這麼多年不曾間段過的
不需要藥物 不需要酒精
能讓我輕易入睡的是你睡前主動牽我手的那種安心
原來一直以來這一直對我而言是一種承諾
而這承諾來自於我一直埋在記憶深處的那段對話

我記得你問過我無數次:
"我在妳身邊的日子妳真的睡的比較好嗎?"
我總是沒回你  只是握緊你的手
但我想我也曾回你"當然"過吧
偶爾也曾在你身邊做惡夢驚醒
你見過的 陪我走過的
你替我加重的 怎麼都好
還是無法改變由你手心傳遞給我的那種安心

這些夜裡  還是習慣的想抓住些什麼
在我空蕩蕩的手 總想抓個什麼
只是總是什麼也尋不著....

只是今天這段記憶很突然的跑了出來
在我腦子裡晃阿晃的一整天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
對我而言象徵承諾的"牽手"
對你而言是什麼?
因為我還記得當初握緊你手的那種堅決
可是對你而言......
牽起別人的手其實是那樣的輕而易舉

就算這些我都知道
就算我都親眼見過
但你曾給我由手掌心傳到我心頭的那種安心不曾變過

謝謝你 
也很抱歉

謝你的是你給過我的那些曾經
抱歉的是我決定訴說的這些傷心
這些從來不曾告訴過你的傷心
2008/10/06 Emma

Me, 豐樂公園，台中，08/2009

2005/11/24
想著自己是怎樣愛上一個人
又是怎樣的決心要等一個人
是怎樣開始
到現在並未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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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很緩慢的速度在刪除一些曾經
就像剛剛想去想辦法坎掉yahoo的blog
找不到方法 卻又進入了那時候跟你們一起玩的交友
然後看了自己的日記
其實當初的交友就只是無心寫寫
卻總還是寫了些什麼...

我看著這一則 還是一直掉淚
這是一個一路走來 問了自己7年的問題
那麼難走的一段路 我曾經都沒有放棄過
現在結束 是因為我真的知道他會好過了
也是知道這一段路可以不再需要有我的存在了而離開
我畢竟也已經負荷不了了
我沒有否認那一段過去
它好真實的存在我的生命中
就像下午在高速公路奔馳
腦子裡沒有任何想法
但卻有許多人的名字一直閃過
但是可以沒有情緒
就只是混著震耳欲聾的音樂
讓這些人的名字一一閃過 不帶任何情緒

然後回來看到妳問我的這句:妳會好嗎?
我很不爭氣的哭了
對不起，亞
我知道我一直跟妳說一定會
我也知道我沒把握
雖然我知道我不能回答妳一定會，至少現在還不行
但是你知道我很努力
給我長一點的時間，我會的，好嗎?
至少我答應妳我會好好生活。
好好照顧好自己，這些我都會做到。

2008 /12/ 05 Emma

如果有人不怕分享，那些深刻體會的故事，就會有撫慰人心的效力。我也不確定是否有真的撫慰人心的效力，但是這一直以來書寫的習慣，使我很清楚的了解，這樣的書寫之於我有一種『清創』的能力。閱讀與書寫對我有一定的清除內心創傷效力的功能，雖然效力不如藥品那樣有立即顯著的效果，卻俱有較深層的清瘡能力，可能是因為自己個性上的兩極化差距，我雖算是個能言善道之人，卻曾經無法真的『開口』談論任何關於自己的情緒與傷痛，所以「寫」就成了唯一出口。

在患上輕度憂鬱症的那些時日裡，我算是靠著寫與後來一股腦地拍照轉移注意力才將自己由藥物與憂鬱中拖拉出來。那些之於我永夜的日子裡，書寫與攝影是我生命裡透進來的光，牽引我一步一步走出那個黑夜。

回頭望那段只有黑夜的日子，我也算認清自己在骨子裏是一個不願屈服只能活在悲慘命運的人。畢竟，我一直記得，那個無人在身旁的夜裡，即使已經悲傷至極的我拿著刀也無法真的在手腕劃下那一刀時，我也知道我的選擇只有『活下去』與『治癒自己』這一條路了。

後來，我慢慢走出來，一路往前的時候，我以為那些過往已經痊癒，後來我才知道，有些傷害可以過去，但是傷口不會消失。時間可以幫你淡忘，可以讓傷口癒合，但是傷痛不去正視，它就是不會離去，永遠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跳出來，像一頭獸，蹲伏在幽暗陰森的角落，隨時準備一躍而出，撕裂你的人生...

2023/10/21 Sarajevo time 19:42 E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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