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一次交手

　　不似師姐和小師妹的天賦異稟，也不如師兄的別出心裁，甚至就連自己妹妹的才能都比不上，冷若蘭知道只有專心一意才不會成為眾人的累贅。

　　自領悟到這個道理，十數年來她每日勤練領路人篇的修練法門，從來沒有一天放下過修行功課。

　　但這樣還不夠。

　　冷若蘭明白自己再如何努力習練，也無法像師姐那般精細掌控氣勁，所以她決定揚長避短，採取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增強威力，以螺旋路徑釋放積蓄之陰氣，任用其自帶的腐壞和侵蝕力道衝擊敵人。

　　其名壞死勁。

　　她多年來唯一鑽研出來的勁力法門。

　　隨著冷若蘭踏破地面的單腳發力，她整個人砰然一聲衝出！

　　氣勁光帶不斷旋繞轉還，引起周遭所有陰氣流動，短短時間盡數匯聚於其右拳之上，化作一道濃厚好似實質的幽綠拳影，對準那巨大赤紅焰光重重一擊！

　　龐大陰氣臨身，可怕腐壞侵蝕之力撲面襲來！

　　如無孔不入的異蟲在鑽體噬骨，即使是護體炎氣也無法全數阻擋，惡鬼女頓感渾身刺痛難耐，濃厚死亡壓力迫在眼前。

　　但她仍強壓下心中因危機而震盪之情緒，神情專注、不顯動搖，在幽綠拳影徹底貫破護體焰光前，終於抓住一瞬時機，動作了！

　　惡鬼女左腳向前踏地，帶引後半邊身體旋轉，同時誘動先前丟出奇物所積蓄的炎氣，令其頓如滔滔浪湧疊發堆，附於右腿之上有如赤紅鞭影，一個高迴旋猛力踢出！

　　鞭腿對拳勁！

　　赤紅鞭影撞擊幽綠拳影！

　　接觸瞬間，先前威勢甚猛的赤紅焰光頓時暴散泰半，幽綠光帶赫然突破重圍！

　　敵人潰敗的實在太快，意識到如此的瞬間冷若蘭心中一沉，她不相信這個半夜特地來裝神弄鬼的女人如此外強中乾。

　　果然，惡鬼女剛剛那一腳只出五分力，在潰敗當下立即藉由那襲來拳勁作為踏板，整個人順勢倒頭撞向後方拼接起來的破爛大門！

　　氣勁碰撞沉重聲音在夜晚小村中震響！

　　封閉陣法，隨著前後的兩次氣勁碰撞，再加上先前惡鬼女偷偷動的手腳，終於被她找到機會一舉擊散破

　　不過，惡鬼女也因此付出不小代價。

　　衝破陣法的她，順勢在充滿碎沙的街道上翻滾。

　　一身行頭早已不復來時的神祕威風，只能半趴跪在地的狼狽不斷喘氣，一呼一吸間盡是融化陰寒勁力後吐出的冷氣。

　　壞死勁力有如蝕髓附骨之毒，不斷衝擊惡鬼女體內炎氣，她渾身好似被兩股氣勁作為戰場，彼此互相廝殺、對撞、暴散，整個人難受的就快要炸開了！

　　很快，還沒徹底恢復的惡鬼女，見到了小屋內幽綠光帶重新亮起，她知道對方比受創的自己還要快一步回過氣，想都沒有多想，自懷中暗袋再度拿出奇物向對方丟去。

　　數聲爆炸！

　　接連的火光高溫終於徹底將廢棄小屋炸成粉碎！

　　一陣煙塵過後，冷若蘭身影慢慢現出，環繞的幽綠光色和一身的精良裝備沒有讓她受到太大傷害，只是面色沉凝的望向小村另一個方向。

　　在那裡，惡鬼女迅速逃走的背影正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於黑夜中，

　　待四周慢慢恢復平靜，冷若蘭環視小村，自那支起的窗門縫隙中，又可以感受到許許多多目光注視，不過她沒有理會，只是邊等人邊輕輕拍去身上塵埃。

　　一切塵埃落定後，村裡屋房疊疊重重暗影之中，像是從無到有的突然顯現，一個高大身影無聲走出。

　　「師妹，還好嗎？」

　　點點頭示意沒事，冷若蘭正運使陰氣行走全身，緩緩驅散適才對拼後對方所留下的炎氣，現在還隱隱作痛的就剩臉上傷口而已。

　　她走近高大身影低聲說著。

　　「師兄，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那個女人？」

　　莫傀安沒有立即回覆，見冷若蘭氣息平穩下來，便帶著她離開籃搖村。

　　適才掠陣同時，他也暗暗在觀察這個小村，那些來自屋房內的注視目光裡，不僅僅有著村民的不安與害怕，或許還夾雜一些潛伏在暗處的窺視。

　　兩師兄妹一路快行離開籃搖村，直至來到某處一望無際的沙海之中，莫傀安先是低咳幾聲，這才慢慢開口說明。

　　「一開始，我想的也是擒下來者，不論幕後之人用意之好壞真假都可以進一步了解，但是在看到她有與師妹對等的實力，甚至還能藉勢衝破封禁絕陣之後，這才決定放她走。」

　　聞言，沉默好一會，冷若蘭這才面色凝重的道：「師兄，我們認識都多久了，不用說得這麼客氣，全力搏殺的勝負雖然在未知數，但單純論表現出來的實力，那個女人確實略勝我一籌。」

　　莫傀安沒有反駁。

　　氣勁、反應、機變甚至就連擁有的奇物都要更多更好，惡鬼女確實全方面都高過師妹一些。

　　若不是有封絕禁陣的幫助，再加上對方忌憚暗處的自己，所以說完話就想立刻離開，否則繼續正面對決下去，結果如何還很難說。

　　沒有安慰師妹的打算，莫傀安見對方自己都這麼說了，便順勢道：「這般實力，以我過往下山時的經驗來看，可以說是不俗了，對照當今之厲沙州，至少會是各個門派中的重點人物。」

　　雖然對各門各派的情勢、恩怨、關係還不甚明白，但論實力評估方面莫傀安並不算陌生。

　　過去師姐養傷的那幾年，他便代其偶有下山之行，一來一往之間，對於當今厲沙州的實力評估還算是有些了解。

　　再加上近日於天水城接觸了解到的不少情報，算是補足他過去所缺乏的這一塊無知了。

　　「這一趟終究只是來『調查』，希望為葬陰門在往後的變動中降低風險和減少損失，並不是要追根究底尋找真相，對方顧忌師姐，我們同樣也要考慮全面開戰的麻煩。」

　　站立於沙丘上吹著寒冷夜風，這更有助於散去體內炎氣，師兄的這番話讓冷若蘭想了想，這才皺眉詢問。

　　「所以，師兄，你是不是認為那個神祕女人會是四大門派的人？不然又怎麼會臨時卻步改變主意了？」

　　炎氣在厲沙州是最為普遍被修練的氣之一，甚至據天下機關城的非正式統計，其它各州除去地勢特殊者外，同樣也是由炎氣修練者佔據前茅。

　　要僅憑炎氣辨認出對方來歷，這有相當難度，即使交手過的冷若蘭也無法輕下判斷。

　　盤腿直接坐在沙地上，莫傀安閉目靜氣養神，任用陰氣與魂氣運行調適身體，準備就這樣待到天亮再進城。

　　不然，深夜強渡關口又要花好一番功夫來回解釋，太麻煩了。

　　「可能性很大，即使中堅門派如風來山莊，想要培養出如此好手也不容易，只是不知道屬於四大門派中的那一方。」

　　「不過，對方的行動有些地方令我不解。」

　　「冒著可能被拿下甚至擊殺的風險前來，又沒有任何埋伏和幫手，還可能會就此被我們順藤摸瓜找上門，如此行動對幕後有心的人來說不該是上策。」

　　冷若蘭聽了，試次分析一下。

　　「此女來意不明，只是一口咬定黃沙堡有問題，感覺像是其他潛於暗處的有心勢力，籃搖村之中，很明顯還隱藏著一些根本就不是村民的傢伙在內。」

　　對於師妹猜想，莫傀安搖搖頭的回應。

　　「沒有確實情報來源的言語和猜測終是臆想，此女敢於前來赴約又無懼葬陰門報復，其來歷當前最有可疑者應還是四大門派。」

　　「其餘的門派勢力當不是師姐一人之敵，該無從中作梗的勇氣，基本上可以確定如此。」

　　「另外，風來山莊之主也有過同樣提醒，或許對於黃沙堡我們確實需要多留幾分心。」

　　仔細思考一會後，冷若蘭重重點頭，認同自家師兄的說法。

　　低咳數聲，在雙氣調和下舒緩一些陰毒帶來的不適，莫傀安沉吟說著。

　　「明日，臨時特別會議將要召開，到時候就可以進一步弄清楚，四大門派心中在打什麼算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