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曾在香港大學中文系擔任助教,那是一份不錯的工作。
首先他可以穿的很時髦的去上班,其次他和學生們的關系處的也很不錯,不過後來林夕還是離開了港大。
他說原因有兩個,一個是若要繼續待下去就要深造,寫論文找很多瑣碎的,他說他沒有這個耐性,其次當時已經有一些填詞的工作,這才是他真正喜歡的。
在港大期間,身為文學青年,林夕曾經和朋友們創辦過一個詩刊,而當時的一些詩歌寫作手法在之後林夕的歌詞創作中也若隱若現。
1981年林夕考入香港大學,由本科念到碩士,之後成為港大的助教老師,對林夕來說當學生那會非常幸福。
林夕:大學的時候,那個生活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我當時跟我的同學有講過一句話,但是現在印象很深刻,我就跟他說啊,哎現在的生活那麼悠閑,我覺得太幸福了。
大學裡功課並不是那麼緊張,林夕除了和同學吃喝玩樂之外,還看了很多課外書。不過林夕和老師的關系很好,從老師那裡他也學到了很多課堂以外的東西。
林夕:跟一個教我們翻譯的老師很好的感情,常常在他家裡邊待很久聊天,聊一些人生的問題,而且因為他是翻譯老師的關系,所以常常我們就會批評——而不是我批評啊,他批評那些香港的高官那些英文呢,誰都不及格啊,誰的比較比較靠譜啊。結果我發現呢,無一個人他看上眼的,只有他的英文才是最好的。
林夕大學學的是翻譯,當時對於外國詩歌中外文的研究,讓他在日後的歌詞創作中受益匪淺。
林夕:唸翻譯最重要是你要研究它,比方說英文的效果,怎麼用中文來表達。
那於是我們就需要必先要研究這個英文為什麼有這個效果,他用了什麼方法,是這個句構還是典故、還是意向,還是什麼,這個翻譯過來中文的世界的時候,有什麼效果可以共通的。
這個就讓我更了解到,對歌詞來說就是,你真正運用一個文字中間的技術性的問題,而不是光光是我們念過什麼詩詞,就用來就是好像表現已經很有這個文學感之類的,所以唸翻譯的那個最大的作用是這個。
之後林夕留校當了老師,並和當時的很多年輕人一樣開始創作詩歌
林夕:在大學的時候,跟一些志同道合的的朋友,就搞了一個詩刊叫《九分壹》。
因為我自己主修的、我畢業的論文也是現代詩,所以那個時候也有寫過一兩首,兩三首三四首五六首左右吧…應該不超過10首的詩。那些名字啊,我現在能夠說出來的只有大概一個叫《秉燭》。
林夕曾多次談到詩歌創作和歌詞創作有很多不同之處,不過他也會嘗試著將詩歌的寫作手法,融入到流行歌曲的創作中,比如林夕曾為莫文蔚創作歌詞《幻聽》,歌詞以並排的片段,跳躍的思維為標題,幻聽偷拍註腳,林夕認為這首歌詞是非常新詩的寫法。
林夕:寫詩那個文字的節奏感得由自己一手來完成來設計,可是歌詞的節奏感呢,根本就是跟著這個音樂的節奏感,音樂對歌詞的影響太大了,以至於有一些表情口氣,只有新詩才比較適合的,比方說那些比較沒那麼符合標準的文法的那種,王菲的《催眠》。
它是很跳的,然後也是王菲,都是王菲,王菲給我膽嘛(笑)。
王菲的那個《臉》,《臉》也是完全是模仿一種新詩的寫法。
20世紀80年代末,林夕開始為王菲寫詞,林夕認為王菲的聲線可以唱任何歌曲,容納任何歌詞,於是他為王菲寫了很多帶有實驗性質的作品。1998年王菲推出專輯《唱遊》,其中林夕填詞的作品《臉》,以其新穎的創作手法大獲好評。
林夕用詩歌創作的手法,時而表現一剎那的意識流轉,時而又是多種意向的拼帖,展示了現代人不自知的某種精神狀態或情感經歷。1999年,王菲推出專輯《只愛陌生人》,其中歌曲《催眠》用一系列簡單的意象,看似隨意的重複,讓聽者在不知不覺間陷入林夕重新建構的時空之中。
多年來林夕為王菲創作了眾多與眾不同的佳作,奠定了王菲天后的地位,同時林夕也說,王菲也影響了他的創作風格,讓他寫出了一批王菲式的歌曲。
吳加愛:我聽他說,王菲對給他一個很強烈的感覺,他有很多靈感的寫王菲的歌。
因為這個藝人、因為這個歌手,不是那個Melody,不是那個那個曲。因為這個歌手的感覺的話,他可以發展的空間很大。
林夕:王菲跟陳奕迅也是一樣,當我最初寫她第一首歌的時候,也是她的第一首歌,就說一個從北京來的女孩來了香港七年,那我就:那麼有趣啊廣東話還行嗎?那就寫了。寫完以後,第一次在電台裡面聽到,唱的簡直是仙女下凡一樣,我就很有點後悔了,早知今日就再寫好一點(夕爺傻笑)。
後來就慢慢跟她越來越合作愉快,我也跟著她的那個不同的階段有了一些變化,主要的變化體現在,後來我發現了信佛以後,我就更放心把多一些那些想法放在她的歌詞裡面。
曾經有一段時間林夕和王菲住的很近,所以他經常會到王菲家打麻將打撲克,不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聊音樂,只是玩。林夕說王菲打麻將打得很好,雖然不怎麼聊音樂,不過在創作上兩個人卻是非常的有默契。
王菲對林夕很信任,不會在歌詞上有什麼要求或者干涉,這給了林夕非常大的創作空間,而他認為自己所有歌詞中最滿意的也是寫給王菲的一首歌。
著名音樂制作人張亞東曾經和林夕王菲一起打造了多首經典之作,在他看來他們的合作非常特別。
張亞東:我覺得其實我們三個人的合作,可真的是在我所有的工作裡算是非常特別的,幾乎從來就沒有碰過面——三個人一起碰過面,也沒有商量過任何事情。比如說像《寓言》就是我自己先編曲,先把曲編好給王菲,王菲去想一個旋律啊,唱一個旋律,之後再把這個東西給林夕,林夕再去負責填詞,最後把它錄完。
林夕:張亞東就是這很放心的讓我去寫,每次寫完以後都有很好的下場。
一般來說…我不曉得他忽悠我,還是真的感覺,就是每一次「哎呀很感動啊」,那我自己,沒有還沒有在給我的歌詞感動之前,就給他的反應感動了。就結果就可以有一種良性的互動吧,更放手去寫。
張亞東:我比較喜歡那種驚喜的感覺,所以我不會說「哎林夕我想要什麼什麼,你能幫我寫一個什麼什麼」,我覺得那樣可能比較受限制,其實最好的就是,比如說比較不同的有《寓言》那張專輯,就是其實那個旋律和歌詞包括像《寒武紀》、《香奈兒》這些都是和我最初的寫音樂時候的意圖,可能是不同的。
林夕認為他寫給王菲的歌曲大致可以分為四類,一類是比較容易流行容易唱的,如《約定》;一類是不太容易流行不太好唱的,如《臉》和《催眠》;一類是大玩文字之美的;還有一類是富有哲理性的作品,比如《香奈兒》、《開到荼靡》。
林夕:現在看過去每一首歌,我差點都想,有空的話,我都想把他們重新再寫一寫,或是某一某幾句想再補一下,很多都是這樣。也有一些是覺得真的不可能,是什麼啊增一分就太什麼,減一分就太什麼之類的,就只有這個王菲的,很清楚、王菲的《開到荼靡》,就覺得真的真的沒有一個字需要再改……哎只有一首嗎?(傻笑)一首就一首吧。
張亞東:我覺得歌詞和文字和詩、或者其他特別不同的,最重要的是因為它(歌詞)要入歌,就是說它的發音是特別特別重要。我覺得林夕是一個、我覺得(林夕)非常完美掌握這一個,就是他寫出來的每一個字,在對應那個旋律的時候,它(歌詞)發音都是好聽的。
林夕:寫詞不光是寫詞,因為它(歌詞)是跟音樂要結合的,要有一個互動的關系,所以我覺得必須要對音樂起碼有感覺,最好是有一些基本的樂理。
張亞東:他可不是隨便填幾個字上去就完了,一定要唱出來非常舒服。
唱歌的人覺得那個韻、那個轍是非常合適,而且那個發音剛好跟那個音區的關系,我覺得像這些是非常細微、非常微妙,但是林夕做得非常好。
林夕:過去訓練自己寫簡譜的時候是自學的,就聽一個喜歡的歌,聽他100遍、200遍慢慢寫,寫出一個正確的拍子跟旋律,慢慢訓練幾年以後,才能夠真的一聽歌就旋律就馬上到位。
當年林夕曾創作一首詩,名為《秉燭》,其中有這樣的幾句
一壺濃茶沒有酒
但我偶然低下頭
卻看見杯中蕩著
似是我的你的臉孔
在多年的歌詞創作中,林夕似乎一直在秉承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似我非我,似你非你的詩意。在王菲的催眠,開到荼靡等歌曲當中我們都可以感受到這一點,而或許正是這種似是而非的美,增添了林夕歌詞的魅力。
20世紀90年代,除了王菲之外,還有兩位男歌手也是林夕經常合作並受到很大好評的,他們就是張國榮和黃耀明。
《似是故人來 ‧ 四‧ 完‧》
《似是故人來 ‧系列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