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Z姨是我母親的好朋友,兩人常會相約去大賣場買菜,一方面是有人作伴不無聊,另一方面則是樽節成本和精神,開一輛車出門能解決的事情就不需要開兩台。
印象極深的是某個暑假的平日,Z姨和我母親又相約去買菜,由於我人在家的緣故,因此我母親提議由我載她們去買菜,我當然ok啊,而我的習慣是去大潤發忠孝店,正當從國道一號下公道五再轉往忠孝路時,我看到Z姨的臉色不太對。
這間大潤發有室內停車場和室外停車場,大家為了避免車輛被曬到,通常都會想停在室內停車場,平日倒還好,一般遇到假日是會擠到水洩不通,一位難求,依我父親的個性,寧可在室內轉個半小時等到車位,也不願意停室外。
而當日就是平日,正當我得意的將我的黑色喜美k8開進室內停車場,心想終於不用搶車位時,臉色鐵青的Z姨大喊:「絕對不要停裡面!」。我和我母親不解的問為什麼,Z姨嚴肅的和我們說先把車停在室外,等到進去再和我們解釋為什麼,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和表情,我們也不好說什麼,我實在是很勉強的把車停在室外。
後來進入賣場,Z姨告訴我們,她之前來這間量販店時,在室內停車場看到有個男人用磚頭砸了其中一台車,所以車停在裡面有可能會被砸。
很荒誕,是吧?當時開的車是我的,而當年Z姨看到室內停車場被砸的也不是她的車,還是陌生人的;但對於Z姨而言,停在室內停車場,和被砸車是畫上等號,甚至她還認為幫忙保護了我的車子,而在事後她心裡還確信如此。當時是暑假盛夏,在買完菜之後,停在室內的車本來就稀稀落落,看到我的黑色轎車孤獨的在室外曬得發燙像個傻瓜,心裡好氣又好笑。雖然人家Z姨是長輩我也不好說什麼,想說就交由我母親來調侃就好,但Z姨委屈的堅持,讓我在回程的路上把冷氣開到最大,不斷的打冷顫。
這是真實故事來做個引子,如果將這類的事情放大到人生抉擇時,又會發生什麼樣的結果呢?
筆者於2014年尾找了個線上遊戲,作為下班後的消遣。獨行俠的我一開始單純的只是想敲敲怪、練練等級和打金幣來紓壓,然而過沒幾週,我的角色走在路上被一個公會招攬,就加入了這個AT團以及進入他們的Skype(後簡稱sk),認識了許多來自台灣北、中、南各縣市以及各行各業的朋友,大家的年紀都差不多在30歲上下。
由於我的職業相較於其他盟友早起許多,但下班時間也比較早,下了班後我就會開啟遊戲和Sk的房間,等待盟友下班加入語音,每天大約到了晚上七點至十點是我們最熱鬧和活躍的時段。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和比較,才得知我們的AT團相較於其他團更是特別,除了打架、吃王和攻城外,在Sk裡我們幾乎不聊遊戲事,由於我們全都是男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聊天、分享自己生活、煩惱、工作和家庭上的瑣事甚至是談心事。由於彼此看不到大家的長相而只有聲音,加上生活圈和居住地不同,也沒有現實生活中的共同朋友,因此完全沒有任何包袱,可以掏心掏肺的在Sk上聊天,直到我們第一次的台北網聚之後,感情更是深厚。
我們AT團,以長我兩歲的楷哥為盟裡的精神領袖,核心人物包含我在內固定15人,最膨脹的時期曾高達40人,需要開第二個sk房間以防間諜,但由於人來來去去,直至2023年Line群內仍為我們15人,這十年時間,每年皆在北、中、南固定的網聚,而楷哥就是本故事的主角。
住在中南部的楷哥,在他所居住的縣某工業區傳產公司當課長,2017年時楷哥戀到了公司的一位女同事直接結婚。楷哥的薪水45K,妻子做產線領基本薪資再多一點,兩人共識當頂客族,雙薪夫妻不生子,租屋在公司走路會到的小華廈裡,月租金8000元。
在2018年那時候,我們大多都有買房計畫了,上Sk也都在聊買房的事情,貸多少、通勤多遠、生活機能、房子大小需求等考量,以及各縣市的房市市況。當時住在新竹的我,還沒有因為新竹幾年後的暴漲,在Sk裡被推到風口上,反倒是楷哥只淡淡的說他絕不買房,要租房一輩子而引起了我們的好奇。楷哥並沒有信用不良,我們怎麼試算,一戶才三百初的中南部工業區中古華廈,頭期款對楷哥而言並不多,且楷哥工作穩定,也沒有要換工作的意思,以30年期房貸來看,月付都還比租便宜一些,重點是房子還是你的,走路就能到公司的房子,對楷哥夫妻而言也是剛需。
直到下次網聚出來吃飯,楷哥才透露出他不得已的心聲。他們家族男性長輩,清一色都有著「法拍」的血統。爸爸、大伯、叔叔、哥哥等,都有各式各樣的花式法拍,賭博賭到被法拍、替人作保被法拍、欠債欠到被法拍、賣靈骨塔被法拍。
身為朋友的我們都知道,楷哥無不良嗜好,不菸不酒不賭博,頂多愛打遊戲而已,和他的家人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他總是以自己家人為借鏡作反例,卻把法拍可能性強加在自己身上。
說真的,我們對後市並沒有預測的能力,但以他的經濟條件與當時的市況考量,也盡力勸他不論從各個角度來看,貸款買房都遠比租還划算,然而楷哥總是以「家族法拍血統論」示意我們多說無益。作為多年朋友,我們清楚楷哥的硬脾氣,再怎麼樣爭論下去都無用,且人生是自己的,除了惋惜外也無力改變。
其後預售屋、新成屋全台暴漲,加上居住為剛須,因此連帶著中古屋也上漲,尤以新竹為重,是大家都知道並擺在眼前的事實。在新竹市的我,已有地段精華的中古電梯大樓,能夠安身立命的小小一戶;雖然是自住不賣,但看見實價登錄上的資本利得,心裡也是喜孜孜的。
然而楷哥的遭遇卻是我們當時千萬想不到的,楷哥租的工業區中古華廈因周遭發展已翻倍,要買已是不可能,房東很好心的將房租只提高1.5倍而已,因為房價上漲連帶著周遭房租起飛是再正常不過,但對於楷哥夫妻而言,這只能吞。
若問他是否後悔,我們沒人好意思問,但有了先前Z姨的經驗,我相信楷哥並不後悔。我想,楷哥堅信自己有了房,也會被各式花樣法拍,逃不過他們家男人血統的宿命;或許買了房,他開始戰戰兢兢,做事不穩而失業,我能臆測的也僅止於此。
其實我們很容易被一些自我設置的障礙,擋住通往成功的道路,然而卻不自知,就某部分也是人性使然,因為輸了還可以有藉口。
好比高普考死亡之組的一般行政,我看過太多人說過:我不是法律系、政治系、企管系…等,起跑點即已輸人一大截,殊不知一堆考上的人都與這些科系毫無相關;再者以投機市場看,也有看過不少理由是因為我不是唸財金、金融、經濟等相關科系,所以一定會以失敗收場。然而若只是單純要在市場上「投機」,並不一定要具備極深的理論知識,相對的只要有顆中上的腦袋,具備正確觀念、資金管理得當、風險控制得宜、穩定的交易心態、完善的交易系統以及嚴格的執行紀律等,但這方面我仍沒資格太多著墨。
或許我先前提到的兩個小故事很誇張,但確確實實的發生在台灣的某些角落。而你是否也遇過類似的經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