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話:戰後殘局
秋日裡的長風吹拂,天昏日晦,濕氣凝重,三位黨人騎著快馬衝出了都城,向著更加寒冷的北方前進。
三人還未吃過早飯,只帶了幾顆饅頭及一些乾糧出門了。快馬上,她們一邊勒住韁繩,一邊吃點饅頭補充體力。
如果想在一日之內到達,那麼她們必須在徹底天亮之前出省,所以她們不斷甩動韁繩,促使馬跑快一點。
雖然騎著快馬,但拾清還是把握時機向曙商發問到。
「你昨天叫我多帶一百兵是想做什麼?」
「還能做些什麼,當然是為了能更穩定控制銅冶商幫啊!」
拾清沉默不答話,當作是她不懂就開始解釋到:「你想想看,昨天我們收到消息說,他們已經有意往國民黨靠攏的意思了,這也就代表只要我方無法開出滿足他們需求的條件,他們就有可能轉向國民黨,更嚴重一點,他們也許會以這點要脅我們,怎麼想對我們來說都非常不利。」
「你這麼做我能理解,不過士兵們能接受嗎?」
「不接受也得接受!為了穩住現在的態勢,我們已經投注太多資源進去了,而且已經到無法回頭的地步了,唯有在一呼一吸間,抓住機會才是上策。」
「原來如此!」
知道已經有對策了,即便不用聽也可以放心,因為話是由曙商說出來的。
即便士兵能接受,但商幫那伙可以接受嗎?
「不過,要是發生暴動這對我們來說應該不會是有利的情況吧?」
「你這麼想就錯了!他們發生暴動,可是我最希望發生的結果。只要他們一暴動,我們就上奏皇上,請旨強制接管,如此一來,於公於私都無損益,甚至賺了。」
以公事來說,這是為了安撫地方而出加強對方控制的心意,是維護皇權的體現,肯定會獲得朝廷內保守派的擁護。以私事而論,可以以正當的理由,強制接管商幫,進而掌控住地方經濟,有利於未來發展。
「主席你這麼說確實是有道理。」璐岈插嘴道:「只不過,昨天我恰巧聽到財委們在討論是否要裁撤軍費,我認為如果軍費稍微裁撤了,那主席的計畫可能就要斟酌了。」
曙商自昨日睡著以後在再醒來,就都沒遇到財委,自然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就目前情況來說,如果真要裁撤軍費,這計畫可能真的不能實行了,若硬要強制執行的話,也不說不行,只是會減少對地方控制的力道,不能算一件好事。
「我再想想好了。」曙商一時無法給出良好的答覆。
駕!三人甩動韁繩,騎著馬往更北方跑去。
沿途經過,兩山之峽、森林、原野、川河,四處槁木枯葉,已逐漸入寒冬。
趕了一上午,大約跑了兩百五十里,可是到這裡卻沒路了。這裡並不是什麼高山斷崖、江河之畔,
這裡只是一片荒地。
三人勒住馬,停下觀察周遭環境。
「璐岈,這是哪裡?」曙商問到。
「這裡應該是出省以北才對。」璐岈回答。
「可是這路怎麼到一半就斷了?我記得幾年前來的時候,這條路還在,怎麼現在到一半就斷了。」拾清疑惑到。
擱在這裡也不是一回事,曙商讓對這條比較有印象的拾清帶頭走,並打算看看沿路有沒有村子,去問個路。
可是呢,又跑了大約十里,卻連一個人為建築都沒看到,正當曙商覺得這裡是不是太荒僻,打算放棄找人問路的想法時,一個轉頭的餘光卻瞟到一個不得了的東西,急忙叫停兩位。
曙商下馬,獨自一人走過去,將之撿起,拾清跟璐岈也同樣覺得疑惑,下馬走到曙商身邊,看他到底拿起什麼東西。
「栓式步槍?」
「沒錯。」
面對璐岈的疑惑拾清給予肯定。
「為什麼荒郊野嶺會出現這種東西?」
「還能是什麼原因,當然是因為這裡大概是之前的戰場。」
大約五年前,東方小國突然發起戰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連佔北方三省,後來又在半年間,打下三個半省,當時太子發覺若縱其繼續向南方進軍,以朝廷剿賊的速度來看的話,將會影響政權的安穩,主動向其求和,以保百年之基業,卻將東邰割讓。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腳下踩的,可能是某人的屍體。唉呦──!」
璐岈連忙後退幾步。曙商冷笑。
「尊重死者,好不好。」拾清瞪了璐岈,因為她覺得噁心而後退幾步。
曙商看著手裡的槍,若有所思。
「這個璐岈你帶著吧。」
曙商將之交給璐岈保管,便打算繼續前進。
「啊?我、我是要怎麼帶著?」
「上面有個背帶,你就揹著吧。」
璐岈本打算藉口帶著不好騎馬而丟棄,卻被拾清提醒,不得已只能帶著走了。
又繼續往北走,似乎自從撿起那把槍後,終於可以看到人為建築,然而這些建築卻都不是完整的。
在拾清的領頭下,他們終於看到一個村子,想去拜會一下,順便問個路,可是一靠近一股難聞的惡臭就撲鼻而來,不禁令人作嘔。
雖然這裡道路又突然出現,但在道路的兩旁,卻都是骸骨、墳頭。這些墳頭看起來都是草草了事,是在令人無法久滯。
三人進到村子,發現不管事房舍圍牆,全部都破敗不勘,不時還有蜘蛛蛇蠍之類跑來跑去,既便這裡曾經有人生活過,現在也找不到半個人了。
村子環境之惡劣,已經讓三人有所反胃,曙商也覺得繼續再待下去,可能真的會出事,遍急匆匆示意兩人趕快走了。
就在她們要出村口時,有兩道牆以血字大書「殺人償命」、「淫我妻女,不得好死」、「天理共怒」等諸多極富憤怒的字句。
如此一看,那股刻在骨子裡的怨恨、憤怒,不禁令人膽寒。三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趕緊快馬回到原路。
回到原路後,那糾糾寒氣還是不斷逼人,即便現在太陽處於正頂,陽氣最旺的時刻,似乎都檔不住剛才那地方的怨念。正是:
村頭幽雅地,此絕萬人念。無詩無詞趣,自有閑於間。
不料孤帆至,一搗河清宴。屍骨遍山野,好漢囹圄陷。
「話說啊主席,你會不會覺得有點冷嗎?」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看了剛才那些東西,都讓我寒毛直豎,總覺得下一秒會有什麼東西跑出來。」
「你想太多了!你仔細看看,現在太陽這麼大,怎麼可能會冷,再加上會有什麼東西蹦出來?你實際一點好不好?這裡除出了我們三個人,就沒有別人了,安心一點!」
拾清覺得曙商說的有理,點頭附和,可是她已經仔細一瞧,曙商好像把衣服拉的更緊一點,就像冬天裡因為衣物不夠保暖,而緊抓著。
拾清因為曙商的嘴硬不小心冷哼一聲,不過她也沒資格說別人,身體正為不知名的膽寒而顫抖著。
曙商抬頭仰望,天空只有太陽是明亮的,周圍都布滿了陰霾,似乎有降雨的可能。
只不過,下雷陣雨的季節已經過了。
民國 甲辰年 己巳月 丙子日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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