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精選

釀影評|《猶大與黑色彌賽亞》:FBI 利用黑人的貧窮與失學完成的殘酷計畫

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猶大與黑色彌賽亞》(Judas and the Black Messiah, 2021)是一部傳記電影,記敘 1969 年美國黑豹黨位在芝加哥的伊利諾伊分部,年僅 21 歲的黨主席 Fred Hampton 被 FBI 設計暗殺的歷史。
《猶大與黑色彌賽亞》的導演是 Shaka King,這是 King 導演的第二部長片,即已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的提名。除此之外,本片劇本是由 King 與 Will Berson 所撰寫,今年也同時獲得奧斯卡的原創劇本提名──戲劇製作的兩項最大獎,《猶大與黑色彌賽亞》都獲得提名,King 也都參與其中,可以想像這位編劇兼導演的強大潛力。
COINTELPRO 暗殺計畫
在現實的歷史,Hampton 被暗殺的計謀,是 FBI 機密任務 COINTELPRO(Counter Intelligence Program, 1956-71)之一,目的是要消滅在民間崛起的黨派運動與激進反動分子。當時 COINTELPRO 針對的黨派除了黑豹黨,還有其他黑人運動組織、反越戰團體、共產主義、環境保育者、動物權利保護團體等等。
這是美蘇冷戰期間,美國政府一方面憂心共產主義在國內肆虐,另一方面擔心黑人高喊民權主義造成革命情緒高昂,於是特別專設的秘密謀殺計畫。馬丁.路德.金恩博士在 1963 年發表著名演說《我有一個夢想》,即是在 COINTELPRO 執行任務的期間,而金恩博士也是在 COINTELPRO 的策劃之下,於 1968 年被暗殺。
1966 年:黑豹黨成立
黑豹黨的成立是在 1966 年於加州的奧克蘭市。當時還是大學生的 Huey P. Newton 與 Bobby Seale 受到共產主義的影響,認為「為了達到自由可以採取任何必要的方式」,他們主張可以暴力回擊,以達黑人自由的目的,並且獲得許多黑人知識分子的認同。於後,黑豹黨的分支散布於美國各地城市,其中一支在伊利諾伊的芝加哥。1969 年,芝加哥黑豹黨分支的主席是 Fred Hampton,也就是 Daniel Kaluuya 在《猶大與黑色彌賽亞》所飾演的關鍵角色。
黑豹黨會被當成首要暗殺目標,是因為黑豹黨集合了美國政府最擔憂的兩項革命因子:黑人與共產黨。在《猶大與黑彌賽亞》電影開始的前三十分鐘,我們會看到伊利諾伊洲黑豹黨黨主席 Fred Hampton 的激情演講,重點核心有兩者:1. 黑人不再沉默,要拿武器革命;2. 提供免費的兒童早餐與黑人醫療資源。
黑人彌賽亞與革命詩人
上述兩項核心主旨,呈現的是當時黑人在白人主導的社會中,所面臨的諸多不平。Hampton 主張:與其軟弱地等待改革,不如起身主動,必須拿起槍桿(共產主義的語言方式),以最直接的行動馬上改變──只是,Hampton 所使用的語言雖然暴力煽動,在行動上,他卻完全不是個廝殺主義的革命者,而是民間福利的行動者。
Hampton 在擔任黑豹黨黨主席時,是位大學生,深受他吸引的 Deborah Johnson(Dominique Fishback 飾演)每每稱讚 Hampton 是位革命詩人,並且將他與古巴的革命詩人切格瓦拉(Ernesto "Che" Guevara, 1928-67)相提並論,因為 Hampton 的講詞都是有節奏的詩句,宛若今日大家熟悉的 rap 一樣,朗朗上口、振振有詞。Hampton 根本是位黑人民權的牧道者。
《猶大與黑色彌賽亞》不只呈現 Hampton 是個民權運動詩人/演說家,也是位社會福利的實踐者。「猶大與黑色彌賽亞」的電影標題,將 Hampton 比擬為黑人世界中的耶穌,四處行善、演說、牧道,只是有些鄉民沒受過教育也聽不懂,反而被 FBI 洗腦利用,成為背叛黑人彌賽亞的猷大。
黑人猶大與教育的重要
Hampton 重視黑人教育,關心思想革命與社會建設,他深入小學生課堂傳教,也與大學生討論思想與傳教。Hampton 是個公立大學的學生,受過高等教育,對於語言的認知方式,有具象也有抽象,能行動也可象徵。雖然 Hampton 在演講中,慷慨激昂地以槍桿手榴彈為例,但是比起真實的拿槍射殺,Hampton 的革命精神更趨於以福利行動創建社會改革。
但是,同樣也是黑人同胞的 William O’Neil(Lakeith Stanfield 飾演)卻是另一種類型的黑人。魯莽一點地說,O’Neil 是個沒受過教育的街頭小混混,因為偷竊車輛時恰巧遭到 FBI 的 Roy Mitchell(Jesse Plemons 飾演)逮著,順勢被 Mitchell 利用,網羅到 COINTELPRO 計畫,擔任在黑豹黨的臥底。
進入黑豹黨之後,O’Neil 也開始參與 Hampton 的課程與演講,結果 O’Neil 聽不懂,也無法理解 Hampton 質疑在《美國獨立宣言》中的自由民主,為何在黑人身上就不適用。O’Neil 不僅不了解種族平權,Hampton 在課堂中點名 O’Neil 解釋女性平權,O’Neil 也完全答不上話。
未曾接受基礎教育,不懂得抽象思想,也無法理解傳教者的言論,這是 O’Neil 的最大問題,也是 Mitchell 利用 O’Neil 的致命弱點,讓 O’Neil 成為滲透黑豹黨的最大武器。
O’Neil 的弱點是 FBI 的最大武器
O’Neil 不理解自己被利用,甚至還轉向 Mitchell 找慰藉,認為黑豹黨的人威脅欺侮他,Mitchell 於是恩威並施,讓 O’Neil 願意向 FBI 報告在黑豹黨的所見所聞。同時,O’Neil 也觀察到黑豹黨需要一輛車作為主席的交通工具,於是向 Mitchell 索取一輛車(原本他是個偷車賊),以擔任司機的名義貼近 Hampton。
倘若不是因為「司機」的身分,以 O’Neil 不學無術的背景,既不懂社會革命也沒有福利貢獻,想要找到機會進入黑豹黨核心成為重要幹部,機率根本是零。即使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 Johnson 要進入黑豹黨,單純想為 Hampton 寫演講稿,都還要經過應徵關卡,更何況是要成為貼身的幹部。想想他周圍的每個黑豹黨幹部,各個能言善道又機警驍勇,哪裡有 O’Neil 的插身之地?
於是,O’Neil 能夠為 FBI 深入黑豹黨反間長達七年之久(1966-73),並不是因為他的能力過人,而是 FBI 完全側重他的弱點──失學與貧窮──,同時誘以金錢利益,再偶而祭上威脅恐嚇,O’Neil 就牢牢受到掌控而讓 FBI 予取予求。
充滿智慧與遠見的彌賽亞
由《猶大與黑色彌賽亞》的故事前半段,即可見 Hampton 的革命遠見。正如同 O’Neil 的失學與貧窮,讓他容易淪為社會底層而成為罪犯,讓他失去累積自我向上前進的基礎,甚至還成為受人利用的弱點⋯⋯挽救貧窮與廣設教育是 70 年代的黑人民權運動之首。Hampton 正是其中的掌舵者之一。
比起直接拿起槍桿橫衝直撞,Hampton 預見「基礎教育」之於黑人民權運動尤其重要,於是如同黑人的傳教者,也就是黑人民權福音的彌賽亞,Hampton 從小學演講到大學,由黑人社群到歡迎白人的加入,他希望所有的人都能理解民權無關種族與性別,關注的是「人」。
除了教育,他明白貧窮的家庭供應不起早餐,讓上學的黑人小朋友飽受飢餓折騰(想想芝加哥是美國北方,冬天非常寒冷,飢餓也就顯得更為煎熬),於是 Hampton 四處募捐,要為貧窮的孩子準備免費早餐,每天到校安心學習。
另外,Hampton 也知道黑人缺乏醫療資源,讓小病累積成重症,讓黑人的生命顯得脆弱不值,於是他上街募捐,要為黑人增加先進的醫療設備,讓黑人生病時可以在黑人的診所看病(當時北方雖然沒有種族隔離政策,但是黑人與白人之間還是有道厚實的種族藩籬)。
雖然黑豹黨有激進言論與共產主義背景,但是在實踐上,Hampton 所領導的伊利諾伊分支,並非擁槍自重傷及無辜,而是行善造福,幫助窮人、病人、孩童、失學的人獲得在基本人權上該有的資源。以彌賽亞稱呼 Hampton 真不為過。
FBI 的白人誤解與 O’Neil 的背叛
只是,在美蘇冷戰加上越戰時期的美國,非常恐懼共產主義與任何的反動思想,不只黑人民權運動,連環保運動、反越戰思想的升溫,都美國政府神經緊張。於是,在完全不了解民眾的社團運動之前,FBI 就已經假設這些團體都是居心不軌的反動勢力,必須斬草除根。
Hampton 就是在這種政治社會背景之下,成為 FBI 在 COINTELPRO 的焦點,他們不了解黑豹黨正在實踐的黑人社會福利,誤認他們的軍火都是要拿來做為革命反動。而來往黑豹黨與 FBI 的 O’Neil 也不懂黑豹黨為黑人推動民權的動機與實踐。於是,美國政府的恐懼與誤解,加上 O’Neil 的無知,一步步將 Hampton 逼入絕境。
FBI 的夜襲與射殺無辜
成為貼身幹部的 O’Neil,不僅掌控重要資訊,最後還將 Hampton 家裡的擺設與空間,畫圖交給 FBI 的 Mitchell,於是在 1969 年 12 月 4 日凌晨四點,FBI 輕易地就打入 Hampton 家中。
在 12 月 3 日夜晚,黑豹黨的其他幹部拿出一疊美金,建議 Hampton 先到古巴躲一陣子,因為 FBI 很明顯想針對 Hampton 找碴(之前就曾經以偷竊 71 美金的冰淇淋為由,將他繩之以法)。不過,Hampton 大器地說,沒關係,請將錢投入醫療建設,他自己的安危會自己照顧,也不怕再次被關進牢裡。
殊不知,O’Neil 會在這個夜晚給 Hampton 下藥,讓他一夜不起。
後來的官方報導是:4 日凌晨,當 FBI 闖入,便不斷對黑人開槍,當晚共射了 99 發子彈;但是,現場的黑人僅開了一槍,而那一槍是對著天花板。
只是,FBI 最殘酷的作為,還不是在民宅對著無辜百姓開 99 槍,而是將一個在睡夢中懷著夢想的 21 歲年輕人,直接由後腦勺槍擊致死。
知識、「黑豹」與黑豹黨
黑豹黨成立於 1966 年,漫威漫畫中的黑人角色「黑豹」,同樣也是在 1966 年第一次現身。都在 1966 年,卻稱不上是巧合。
1960 年代,美國的非裔民權運動正值高峰,因為自從 50 年代之後出生的黑人,許多已經接受過高等教育,而成為知識分子。他們意識到非裔受到種族隔離的歧視與不正義,也在教育過程獲得知識的洗禮,知道應該傳播思想與實際行動。於是,許多黑人開始公眾的論述與演說(運用教會傳教的習慣),傳遞黑人民權與革命思想。
知識是種力量。當黑人有了知識,便改變以往黑人是種弱勢的概念。而黑豹是非洲沙漠的勇猛動物,為了找尋一種象徵「黑人的機智驍勇」,「黑豹」的象徵油然而生,將黑人重新詮釋為:雖然膚色深黑,卻不是弱者,而是聰穎善戰的鬥士。黑豹黨與黑豹出生於同年,有其歷史成因。
《猶大與黑色彌賽亞》的奧斯卡獲獎與讚譽
《猶大與黑色彌賽亞》在 2021 年的奧斯卡獲得六項提名(最佳影片、兩個最佳男配角、最佳攝影、最佳原創劇本與最佳原創歌曲),最終獲得兩個獎項:最佳男配角(Daniel Kaluuya)與最佳原創音樂(Fight for You)。
烏干達裔的英國人 Kaluuya,年僅 32 歲即獲得奧斯卡最佳男配角,他不過才出道三年(2018),即已是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的第七位最年輕得主。
而獲得最佳原創歌曲的歌手 H.E.R.,今年才 23 歲,〈Fight for You〉是她與 Tiara Thomas 的共同創作,歌詞內容是由 Hampton 的角度,為他最愛的家人(Hampton 的女朋友與懷孕中的孩子)歌唱,也為他關愛的所有黑人歌唱。
全文劇照提供:華納影業

我們知道影癡如你,要的不只是「N 分鐘看完一部電影」。《釀電影》有最精心慢釀的深度電影專題,一解你挑剔的味蕾。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阿依達所執行的救援行動,看似是在抵抗塞爾維亞入侵,以及對抗拒絕自己家人的聯合國軍隊──總體而言,皆是在對抗兩者施加於自身的去人性化。然實際上,自阿依達開始為聯合國軍隊進行翻譯,或是自阿依達央求少校以丈夫成為談判代表,作為交換家人進入基地的條件開始,阿依達便屬於聯合國,屬於進行消極去人性化的西方國家⋯
在安娜的認知裡,死亡是一種「不在」與「不再」:前者意味著當下在場的缺席,後者則是先前所說之有關「過去」的時間狀態。死亡並不是士兵生前所流下的鮮血,而是士兵的「不在」與「不再」;而安娜沒有認定姊姊死了,亦是因為她仍看見姊姊躺在那裡,直到她折回房間看見姊姊不見時,死亡才暫時被安娜所理解。
也許,《哥吉拉大戰金剛》是記取《哥吉拉:怪獸之王》票房滑鐵盧的教訓,而放下了成就磅礡史詩的野心,選擇用一種復古,但也相當討喜的科幻喜劇風格。無論是地心探險、還是卡通化的扁平人物形象,這些早已不再被當今大片青睞的元素,在《哥吉拉大戰金剛》裡都是最恰當的安排。
祥和的時光已經不再,那麼未來呢?這些孩子有些來自劊子手的家庭,有些來自受難者,他們長大後,將為這塊土地帶來哪些改變?這麼多年過去,轉型正義尚未落實,受難者家屬心底的傷口也不可能癒合,他們能不再被歷史的暗影所糾纏嗎?當他們凝視鏡頭,是控訴強權的冷漠,還是希望人們永誌歷史?
《父親》給出了無可比擬的經驗,即是,記憶原來是一幢密閉的牢籠。與記憶絕對為敵的,不是遺忘,而是虛假的記憶。如同記憶,虛假的記憶也能兀自繁殖增生,可只是它的依據是浮動的、甚至是空無的,它並非一套平行的秩序,而只是亂長但結實的柵欄,人被更深更絕望地圍困其中。
可以說,這部片體現了電影的聲效工業與音效剪輯的擬真、與共情「感知的同理」的驚人之處,全片不是用主客觀鏡頭區分,而是「主客音效」不斷切換、轉換。當他可融入、可維持「一切如常」幻想時可浸入、「回返」與常人共有的音場,但當他感受到「異物感」──無論自己之於周遭,或周遭之於內心世界──時又抽離⋯⋯
阿依達所執行的救援行動,看似是在抵抗塞爾維亞入侵,以及對抗拒絕自己家人的聯合國軍隊──總體而言,皆是在對抗兩者施加於自身的去人性化。然實際上,自阿依達開始為聯合國軍隊進行翻譯,或是自阿依達央求少校以丈夫成為談判代表,作為交換家人進入基地的條件開始,阿依達便屬於聯合國,屬於進行消極去人性化的西方國家⋯
在安娜的認知裡,死亡是一種「不在」與「不再」:前者意味著當下在場的缺席,後者則是先前所說之有關「過去」的時間狀態。死亡並不是士兵生前所流下的鮮血,而是士兵的「不在」與「不再」;而安娜沒有認定姊姊死了,亦是因為她仍看見姊姊躺在那裡,直到她折回房間看見姊姊不見時,死亡才暫時被安娜所理解。
也許,《哥吉拉大戰金剛》是記取《哥吉拉:怪獸之王》票房滑鐵盧的教訓,而放下了成就磅礡史詩的野心,選擇用一種復古,但也相當討喜的科幻喜劇風格。無論是地心探險、還是卡通化的扁平人物形象,這些早已不再被當今大片青睞的元素,在《哥吉拉大戰金剛》裡都是最恰當的安排。
祥和的時光已經不再,那麼未來呢?這些孩子有些來自劊子手的家庭,有些來自受難者,他們長大後,將為這塊土地帶來哪些改變?這麼多年過去,轉型正義尚未落實,受難者家屬心底的傷口也不可能癒合,他們能不再被歷史的暗影所糾纏嗎?當他們凝視鏡頭,是控訴強權的冷漠,還是希望人們永誌歷史?
《父親》給出了無可比擬的經驗,即是,記憶原來是一幢密閉的牢籠。與記憶絕對為敵的,不是遺忘,而是虛假的記憶。如同記憶,虛假的記憶也能兀自繁殖增生,可只是它的依據是浮動的、甚至是空無的,它並非一套平行的秩序,而只是亂長但結實的柵欄,人被更深更絕望地圍困其中。
可以說,這部片體現了電影的聲效工業與音效剪輯的擬真、與共情「感知的同理」的驚人之處,全片不是用主客觀鏡頭區分,而是「主客音效」不斷切換、轉換。當他可融入、可維持「一切如常」幻想時可浸入、「回返」與常人共有的音場,但當他感受到「異物感」──無論自己之於周遭,或周遭之於內心世界──時又抽離⋯⋯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黑白攝影,一台鋼琴,一張椅子,八十八個黑白琴鍵,幾盞燈,幾支收音麥克風,沒有任何一句言語。因為要說的都在旋律裡,以及空央音拍攝的那張臉孔,我們所熟悉的坂本龍一臉孔。
Thumbnail
沒有高潮起伏的劇情、沒有煽情激動的台詞,陳英雄導演的新作《火上鍋》(La Passion de Dodin Bouffant,2023)影像平靜地呈現備菜烹飪的工序,文火慢燉地勾畫出人物的日常。這些質樸的瑣碎,讓我回想起大一時代,教授在文學選讀課堂上以低沉、緩慢的聲調爬梳文章的紋理,並對字裡行間的典
Thumbnail
阿焦所灌輸的各種「應該」,並不是來自於外界的教條,而是因應極權的正向自我信念所產生的一種反動──希望 Riley 可以先為未來做好準備,以免因為天真而受傷。只可惜,這個反動一樣試圖統治精神世界,結果變成另一種反噬,圈養出完美主義這頭巨獸,鋪天蓋地的自我批判就此降臨。
Thumbnail
《腦筋急轉彎》談論的是「記憶」。記憶球積累著人對生命的回憶,在必要時於人的腦海中播放。不被人所在意的記憶,記憶球會逐漸變得灰暗,直到被大腦清除。而對人最為珍貴的那一次記憶會變成核心記憶球,核心記憶球顯得特別閃耀,同時被擊入大腦中的某一個島嶼,藉以形塑出一個人的性格。
Thumbnail
如果說,第一集教會我們要「擁抱所有情緒」,這次就是要面對「長大」:接受世事的無法確定,以及自己的難以捉摸。我們不再是一個永遠都自信,或是懦弱,或是自私,或是羞赧的人,而是有無數個面向在時時變換。
Thumbnail
當天地為家,就朗誦一首屬於萬物的詩,將太陽化作渴愛的人,將風當作舞伴,就在花紋繁複的方布上跳舞,讓乞討的飯碗成為敲響城市的鑼鼓。即使城市是滂沱的,但仍然做夢,因為,他們真正的自由從來就不是身體上的流離失所,而是在夢裡,在他們少數得以平等地擁有一切時,在睡去以後的迷離夢境。
Thumbnail
或許,這正是肯尼斯布萊納選擇童趣視角的根本原因:做為導演,他所訴求的不僅是鄉愁,更是之於人性的肯定。就算暴動歷歷在目,社區鄰里的溫暖,依然在輾轉不寐的夜,輕輕擁抱著他,緩緩哄他入睡。無論過去與未來,一則則童話故事,全非謊言,而是一封封謳歌人性之美的情書。獻給故人,也獻給遊子,更獻給迷惘的人。
Thumbnail
《總編的復仇》證明了吉田大八拍不出真正的商業娛樂片,即使是一部高概念電影,最終導演想呈現的「概念」卻凌駕於電影成果。對比同樣以「社會議題」為導向的《羊之木》、《美麗之星》,《總編的復仇》敗就敗在世人會用娛樂片的視角來衡量整部電影的好壞。
Thumbnail
筆者這次在倫敦親自採訪女主角克莉絲汀史都華,我好奇她是否認為自己與黛安娜有任何連結?她思忖了一會兒,說:「我們過著很不一樣的生活,畢竟我不是公主,成為演員雖然會得到很多關注,但畢竟這還是很不一樣,我沒有要成為或被期待是什麼樣子,我能夠做自己,或許人們拍了我很多照片,但這絕對不是能夠與黛安娜相比擬的」
Thumbnail
幽默、譏諷與痛苦的事件,在這三部電影裡產生了結合,形成了「病態的玩笑」(sick jokes):恰好此三部電影皆取材自二戰前後的納粹德國,且皆以戲謔的方式,對痛苦且難受的事件進行了不同的描述與呈現。對恐怖事件的簡化、刻意誇大的幽默或童真,對於有必要被徹底認識的歷史事件的理解,是否有幫助?是值得質疑的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黑白攝影,一台鋼琴,一張椅子,八十八個黑白琴鍵,幾盞燈,幾支收音麥克風,沒有任何一句言語。因為要說的都在旋律裡,以及空央音拍攝的那張臉孔,我們所熟悉的坂本龍一臉孔。
Thumbnail
沒有高潮起伏的劇情、沒有煽情激動的台詞,陳英雄導演的新作《火上鍋》(La Passion de Dodin Bouffant,2023)影像平靜地呈現備菜烹飪的工序,文火慢燉地勾畫出人物的日常。這些質樸的瑣碎,讓我回想起大一時代,教授在文學選讀課堂上以低沉、緩慢的聲調爬梳文章的紋理,並對字裡行間的典
Thumbnail
阿焦所灌輸的各種「應該」,並不是來自於外界的教條,而是因應極權的正向自我信念所產生的一種反動──希望 Riley 可以先為未來做好準備,以免因為天真而受傷。只可惜,這個反動一樣試圖統治精神世界,結果變成另一種反噬,圈養出完美主義這頭巨獸,鋪天蓋地的自我批判就此降臨。
Thumbnail
《腦筋急轉彎》談論的是「記憶」。記憶球積累著人對生命的回憶,在必要時於人的腦海中播放。不被人所在意的記憶,記憶球會逐漸變得灰暗,直到被大腦清除。而對人最為珍貴的那一次記憶會變成核心記憶球,核心記憶球顯得特別閃耀,同時被擊入大腦中的某一個島嶼,藉以形塑出一個人的性格。
Thumbnail
如果說,第一集教會我們要「擁抱所有情緒」,這次就是要面對「長大」:接受世事的無法確定,以及自己的難以捉摸。我們不再是一個永遠都自信,或是懦弱,或是自私,或是羞赧的人,而是有無數個面向在時時變換。
Thumbnail
當天地為家,就朗誦一首屬於萬物的詩,將太陽化作渴愛的人,將風當作舞伴,就在花紋繁複的方布上跳舞,讓乞討的飯碗成為敲響城市的鑼鼓。即使城市是滂沱的,但仍然做夢,因為,他們真正的自由從來就不是身體上的流離失所,而是在夢裡,在他們少數得以平等地擁有一切時,在睡去以後的迷離夢境。
Thumbnail
或許,這正是肯尼斯布萊納選擇童趣視角的根本原因:做為導演,他所訴求的不僅是鄉愁,更是之於人性的肯定。就算暴動歷歷在目,社區鄰里的溫暖,依然在輾轉不寐的夜,輕輕擁抱著他,緩緩哄他入睡。無論過去與未來,一則則童話故事,全非謊言,而是一封封謳歌人性之美的情書。獻給故人,也獻給遊子,更獻給迷惘的人。
Thumbnail
《總編的復仇》證明了吉田大八拍不出真正的商業娛樂片,即使是一部高概念電影,最終導演想呈現的「概念」卻凌駕於電影成果。對比同樣以「社會議題」為導向的《羊之木》、《美麗之星》,《總編的復仇》敗就敗在世人會用娛樂片的視角來衡量整部電影的好壞。
Thumbnail
筆者這次在倫敦親自採訪女主角克莉絲汀史都華,我好奇她是否認為自己與黛安娜有任何連結?她思忖了一會兒,說:「我們過著很不一樣的生活,畢竟我不是公主,成為演員雖然會得到很多關注,但畢竟這還是很不一樣,我沒有要成為或被期待是什麼樣子,我能夠做自己,或許人們拍了我很多照片,但這絕對不是能夠與黛安娜相比擬的」
Thumbnail
幽默、譏諷與痛苦的事件,在這三部電影裡產生了結合,形成了「病態的玩笑」(sick jokes):恰好此三部電影皆取材自二戰前後的納粹德國,且皆以戲謔的方式,對痛苦且難受的事件進行了不同的描述與呈現。對恐怖事件的簡化、刻意誇大的幽默或童真,對於有必要被徹底認識的歷史事件的理解,是否有幫助?是值得質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