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使是醫生也不過是上帝的園丁,只能治療病人並協助康復,一旦病入膏肓時醫生也無力回天。這讓我開始思考的是,那心理師的角色是什麼?
開學的第一個禮拜,我注意到左邊眉角會不時跳動,無法控制,甚至面對學生的時候我需要用手稍為遮掩,起初我不以為意,後來我試著書寫,並且在聚會時分享。
我感到壓力,好像那種承擔生命重量的日子又要回來了。下班前臨時接了一個學生,有些危機的情況或訊號,讓我知道要謹慎應對,但結束之後還是會有一些想法,一些聲音像是:「我評估正確嗎?」、「我有沒有少問什麼問題?」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然後我試著聚焦在當下,想起既使在危機狀況,人還是有他的力量和生命力,只是要把它找出來,並且把能量賦予給他。
工作即將滿一年,累積了一些信心,對於自己當下的判斷和覺察力也多了一些肯定;比起去年的自己像是要快速地跟上大家步調,今年我比較有時間沉澱、觀察,然後嘗試;或許大家對於輔導老師、心理師的角色都是覺得很溫暖、關懷的,就像一群在喧囂亂世之間悠遊自得的高僧或茫茫人海中的一盞指路明燈,也會期許老師們能夠承接得住學生的生命責任。而這些社會期許也會帶給專業輔導人員很大的壓力,會認為這個學生如果出事了都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的責任。
當然,我們處在一個特別的位置和身份,確實有些專業上的責任和義務,就像醫生一樣要負責病人的症狀並提供解決的藥方;然而既使是醫生也不過是上帝的園丁,只能治療病人並協助康復,一旦病入膏肓時醫生也無力回天。這讓我開始思考的是,那心理師的角色是什麼?
ACT(接納與承諾治療) ﹝註1﹞有個比喻是說,個案和心理師的眼前都有各自的一座山要爬,山上可能有各種崎嶇的地形,彼此也可能都缺少某些裝備,但從心理師的這座山上,可以看到個案眼前可能會碰到一些困難,或是可以先準備甚麼裝備,登山會更為容易,但心理師也有自己的山要爬;個案也可以看到心理師爬山的腳步太快,可能要慢一些,甚至發現自己有能力可以協助他人。
這是我想成為的助人工作者,承認困難和痛苦都是生活的日常,而且同樣是人的我們都會有七情六慾,情緒爆發、失控,只是我們花了比較多時間去練習關注自己、練習接觸這些感覺,或付諸行動,然而這些事情就跟以前我們高中時奮力在算的三角函數﹝註2﹞一樣,都是需要練習的。然而跟三角函數不同的是,現在我早就忘了,也不需要在買咖啡時去算咖啡豆的長邊是多少。但人際關係、情緒控制和壓力調解這些都是每天在生活上不斷上演的情節,需要我們持續地練習。
「那我要怎麼知道自己哪裡需要努力呢?」
透過覺察,運用你的注意力。像我注意到我自己的眉頭最近開始不自主的跳動;在聚會時有成員注意到自己最近一直睡不好,經過分享後發現可能是近期重新回到學校,再次回到學生角色加上目前的職業身份,壓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有成員發現自己最近跟家人互動後都會有不舒服的感受,講出來之後發現原來是有些想法不敢在親人面前表達。
從小地方去著手,去看看它是否影響你的日常生活,然後一次一點地去做些調整、逐步面對。這是心理師可以協助你做到的事,也是你自己可以做得到的事。
備註:
1. 接納與承諾治療:一種心理治療取向,中心理念是以接納、正念和承諾的行動協助個案活出圓滿、豐富和有意義的生活。
2. 三角函數:三角函數(Trigonometric functions)是數學中常見的一類關於角度的函數。三角函數將直角三角形的內角和它的兩個邊的比值相關聯,也可以等價地用與單位圓有關的各種線段的長度來定義。三角函數在研究三角形和圓等幾何形狀的性質時有重要作用,也是研究週期性現象的基礎數學工具[1]。(來自維基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