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練提問力?
因為可以儘管暫時但簡單地出手判斷對方有沒有料目光精不精準為人是寬厚或苛刻。也可以憑直覺或是靠經驗,不過這兩種都沒有的我練提問(和觀察。)而問題與回答孿生,練習提問代表也要會判讀對方的回答是否基於人云亦云還是想像妄想,還是經過思考的回答,還是經過感性的催化。
就像測謊要先定義出參數那樣,首先搜集我對他們的瞭解(對人世的洞察以及用怎樣的形式以管窺豹,)然後才開始問問題。因此他們的答案有時我會很清楚哪些屬於個人偏見,哪些是由於尚未得到正確的最新情報,哪些又純粹屬於個性所帶來命運式的判斷。不過就算認真去籽削水果皮,還是會有一口咬下去沒發現的硬渣插進我的牙肉的時候。
雖說如此(如此稱不上完全的判斷方式,)我仍感覺這與媒體識讀有異曲同工之處;一樣要剔除雜質(情緒)來辨析資訊,資訊又要多方對照驗證。所謂驗證卻也未必是辯真論假,而是判斷在無邊無際的思考所組成座標系統中皈依何處座下。
也就是說,當部長說出「東西有在賣但就是資金轉不過來」的時候,我幾乎要像維基一樣對著賣得出去這幾個字敲桌子畫線註記「來源資料請求」。當他說出「還不曉得哪個時間點來跟T社說增資的事」時,直覺想起他某些時候顯得寬厚到有些天真的性格。當他說「這個事業裡互相角力的權力方太多而複雜,跟主管交情這麼久無法丟下他不管,只要沒有人說你不用來了,我就會繼續工作」,我簡直感傷心酸,畢竟主管先前招聘並解僱N大叔的荒唐事尚未遠去;那時原先的招募背景可是為了培養一個可以取代部長的人呢。
又話說回來粗糙測量部長的生平,戰後團塊世代,工作已有資歷經歷在帶人時恰逢泡沫經濟炫目輝煌,既有過刻苦吃苦時,也有過會呼吸就可以升等的時候(浮誇),恍然人已經來到七十歲。一直到大學以前都還鍾情古典音樂,以為自己可以念音樂大學指揮科系,被父母說服念了機械,進了首屈一指的大企業。可大學期間從未放棄音樂而在NHK交響樂團打工,畢業後則參與業餘交響樂團的指揮工作。反而女兒念了音樂科系留學一個字都聽不懂的海外,對此竟評論到:我不如女兒意志堅強願去語言不通的地方進修,在家門內就被父母勸退。
——這話若不是講了數年回應送往迎來「女兒海龜派好厲害哦!」等客套謙遜到混入自己記憶中的台詞;那只能是他為人多少有點眼瞎的寬厚,沒有判斷此一時彼一時,沒有加權當時社會對男女性別的差別期待。又或者⋯⋯純粹就是,習慣在社交往來上講不加真心的廢話稀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