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厭倦2〈居家閉鎖煩躁〉

小記：

記你媽。我就直說了吧，反正只是我私人的紀錄而已。本人近期憂慮過多，乾脆採收一點這些憂慮。（事實上，顯然是過於幸福引發了我的憂慮。）最好我能跑到這些文字裡面，把他們全部寫出來，然後再全部燒成灰。我想找人大發脾氣，但我從未這麼做過，也厭惡這麼做的人。雖然將怒氣發洩出來十分爽快，但這些人的心中根本只想到自己。

這篇多少帶有某種刻意具備的質地，但不重要。不。說到底我只是想要區分文字與自己的關係。我根本不想為其負起任何責任，寫完了就是寫完了，不代表我，或代表任何事物，它是它自己，跟其他東西一點關係也沒有。

順帶一題，近期，我痛恨「消費」自己生命將之作為創作的人，什麼意思？不對。一般人根本沒有釐清消費這個詞的意思。對我來說，只有打算輕而易舉的利用自己生命的經驗才算是消費。認真回溯自己的生命過往並不是消費。試著在創作中，用自己生命的經驗去闡述，這也不是消費。所以給我認真去做，對得起自己的生命一點。啊啊......但不管怎麼樣我仍然感到煩躁，「不要再用這種方式實現你的自溺了！給我看看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最重要的是把作品給我做好啊！」實在很想大聲說出這些話，要這些人認真善待自己，而不是和我一樣，困陷在自己的夢中。但是這種話實在傷人，所以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實在。顯然，像我這樣的煩躁體，自己攜帶著火焰的火象星座。平時將這一切隱藏起來的我，並不希望將自己的情緒帶給他人麻煩，而我向來也討厭那種四處抱怨的張狂的人。以為抱怨多麼的有益，殊不知有多少人只是需要別人認同他自己的情緒。「和其他人聊聊自己的想法，這沒有錯吧。」大家這樣說。是的，為了適應，為了能夠尋常地活在人世，這確實是個好方法。但對於那些跟別人分享看法，根本沒能得到有效幫助，甚至和大多數頻率都對不上的人來說，和別人分享只是徒增自己的困擾。就算真的將什麼話給說出來了，也不會有比較舒坦的感覺。反而只是像是別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一樣不安。

說到底，我有何資格對他人說三道四？

總之就是這樣。我厭惡任何一種形式的抱怨，那種人到底能不能有所長進，用各種反智的方法，不管想出再多理由，都只是想證明「是的。就是這個外在的世界在攻擊我，人與人活在孤立之中，實在太悲哀了。」用這種方式理解世界只是在貶低他。尤有甚者，甚至能夠騙過自己的人則更為難以理解！好比說「不。我才不需要朋友。只是因為我已經有他們，所以我想去愛他們。」在這種人夜深人靜的時候，卻又因為寂寞而尋找其他人，否認自己的需要這到底是怎麼樣呢？

就像是不明白自己其實有能力療癒自己，我們只有在透過寂靜的時刻，在那空無一人的心之庭院裡，才能尋得真正的昇華。那些對於外在的渴求，急忙從別人身上索取到一些什麼來填補自己的坑洞，沒辦法明白真正的匱乏只有透過自己才能夠消解。

是的。這根本是我私人的喃喃自語，是一個沒有見識的人在。比嬰兒的夢話更不具啟發性的東西。實在無趣，而且越寫越讓人感到厭煩，但是不寫的話又會感到更加厭煩，所以我只好將它完成，我只好屈服在它之中......。

「人一定要保護自己。」像這樣的語句也很讓人厭煩！我們有各種理由逃避面對自我，不如說我們最擅長的就是逃避自我。我們有各種方式「是他們害我變成現在這樣。」「生活摧殘我。」沒錯，沒錯，這都只是種選擇罷了！但總是少數人選擇了理解自己痛楚的道路，而更少數的人，才能夠在理解這種痛苦後，不愛上這種痛苦。

沒有人能夠理解我的想像中，有種偉大的愛是哪種愛！好比說行道樹接納著整個城市的灰塵；切葉蟻們將比自己重數倍的東西，搬回巢穴，做著自己的工作；母親撫育孩子，即便知道這孩子將來可能不回報答它。我經常想走到那些自私的人面前指責他們，「你心中根本沒有真正的愛，不要再謊稱那是愛了」。可惡，但是就算這麼說，什麼事也不會改變。出於善良的舉動，最後只是徒勞，只會令我更加厭倦自己。

我只是痛恨心中只有自己的人！而那個人就是我！我多麼希望以各種方式消失，每當我望向星宿，我一點想要留在地球上的感覺都沒有。但我絕對不會脫身，因為我也絲毫不想要躲避自己已經在這個星球上的事實。

要不如就不要開口。渾渾噩噩的度過這一生吧。

不。這麼做根本不快樂，因為我早就已經嘗試過了。自私的人也許會成功，或是會發現自己根本不能騙過自己。我真正的渴求是關懷，我覺得人與人之間具備關懷是基本的......不。這只是我心中的某些執念在作祟。我以為我已經清醒，不再從他人那裡索取什麼。我建立我自己，我把自己變成一個自給自足的系統。然而，讓我感到更加困難的是去愛已經不存在的事物。

如何哀悼？能輕易悼念的人又真的深刻愛過嗎？日夜的沉鬱又算是真正的愛嗎？

若該物已經死去，每日每夜，當我企圖灌注更多的愛，感覺就像......對，我在心之庭園餵養著一具屍骸，它日夜吸取我的營養，我的血液、唾液和精液，我親吻它，撫育它，我用最柔和的聲音為它唱誦搖籃曲。但它並沒有復生，而我已經潰敗，我的雙腳癱瘓，不再能夠行走。

我想起昨日那不知名的父親，抱著不知名的女童穿過對巷走進家中。我深切觀察著，他們倆人的笑容是那麼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