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等待的時候哭了一個小時,直到你來了,我還在哭,你說要進來嗎?我進去了,我問你可以坐在地板上嗎?你說我自己選擇。
我繼續坐在地上埋頭哭著,你說我這樣講話你聽不清楚,你說我可以慢慢來,等我情緒穩一點再說,我的畫也是畫著一個人坐在沙發附近的地板,你說我想表達什麼?我抬頭說,我想要你救我。我努力的擦乾眼淚,抬頭看你,你說坐在地板代表什麼?我說這樣就可以仰視你。
我說著上禮拜張老師不在的日子,你說我怎麼知道他請假,我說要喔打電話過去才知道,你說這樣讓個案沒有心理準備也太瞎了吧,我說就算你給我一個禮拜的心理準備,我也是會很難過。
我的眼淚不斷冒出,我說你真的要救我,我想自殺,我想放棄重考,你說我真的想放棄嗎?我說我的排名還是一樣爛,我說著我最近認識的應屆生,他的排名是20,他的自然跟數學很強,但他只是要考頂大二類科系,不是要考醫生,我說其實每個在這裡重考的,也不完全是為了醫科吧,有很多是醫藥牙都可以接受的,我說我排名這麼爛,大概考不上醫科了,你說就來個逆轉勝啊。
我說8/8禮拜一的時候,我忘記那天是父親節,以往我都會記得,但進了重考班,已經不知道今天是那天了,我哥在家族群組跟我爸說父親節快樂,叫了外送給我爸吃,我忽然想著,我現在在幹嘛?我想著以前的目標,我只是想要考台大,後來上政大應數,我也沒有很後悔,我當初也沒有想念研究所,但後來推甄上了,就去念經研所,結果指導教授找好了,論文也開始寫了,但因為病太嚴重無法下去。我小時候其實想要的只是念完書,去參加教會的訓練,然後結婚,一輩子服事主,我不在乎薪水,你問我既然這是我的志向,為什麼後來沒有去做,我說因為我有坎過不去,去訓練,頭髮不能短,去訓練要兩年都穿裙子,以前我參加特會也許可以勉強穿兩個禮拜的裙子,但那是極限了。你說所以現在的我沒辦法了,我說那條路走不通了。你問我什麼時候開始想當醫生,我說讀社工一學期後,我說因為社工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當助人工作者就要當最高級的,你說我知道越上面要承受的壓力是越大的吧?我說我知道。
你說當我看著這些選擇的時候,我有沒有從天上的視角看下來?有沒有審視我的每個選擇,及其背後的影響,全盤性的看著這些事情,我說你知道我做不到,你說你知道,但你不斷地講要我理解這些事,需要從不同的角度去看。你說一個迷宮的比喻,你說就算有指南針,也不一定可以走出迷宮,但若是在天空的角度俯視,那也許就知道要怎麼走才能出來。
你說我是一個棘手的個案,只有一不小心沒有接好,就可能發生嚴重的事情,你問我我知道你什麼時候才確定我是你願意工作的對象嗎?我說不知道,你說在門診那三個月,你發現你不會討厭我,你說邊緣性人格太容易讓醫生討厭,太容易惹怒醫生,而讓醫生做出失準的建議,可是你花了二十年的磨練,知道你接得住這樣的個案,你也不討厭我,所以你願意接我這個棘手的個案。
我說我真的很痛苦,你說其實我有很多條路可以走,去住院、去自殺、繼續考醫科、接受藥學系,我說其實我沒考上醫科我會去考少年保護官,你說我沒提過,我說嗯,因為我有朋友是在做少年保護官的,一個月五六萬,還有退休金,你問我那在做什麼?我說就少年保護管束需要來找你輔導,雖然他們幾乎都無藥可救,但也許還是可以救到一兩個,然後也要去做家訪,你說其實跟社工做的事情有點像,我說嗯,社工會做成年觀護人,但我比較喜歡少年,所以會考少年保護官。
你問我知道為什麼我這週會變成這樣嗎?我說不知道,你說因為少了張老師,原本我的資源已經在減少了,這週又更少了,我想想也是,你說一般人適應新環境要多久?我說三個月?你說嗯一到三個月,你說再試試看吧,等兩個月我們再來看。
我說我沒有要放棄重考,我只是想自殺。
反思:今天我不斷地落淚,我只要想到我要重考我就落淚,但其實我真的沒有要放棄,我只是讀的好累,我跟你說我每天都讀超久,因為其他人沒有要讀社會,但我要讀,你說每個人都像我這麼拼嗎?我說沒有,像那個班排20的週末都沒在讀書,我說我吃飯時間也讀,晚上回家也讀,週日也讀到十點半,你說那他為什麼考這麼好,我說因為我讀的跟考試範圍沒關,你說為什麼要這樣,我說因為我覺得補習班有時候教太難了,考的也太細,學測不會這樣考,我是想要多讀幾遍,把概念全部抓回來,你說既然我有自己的方向就好。我好痛苦,今天落淚許多次,你也知道我情緒很差吧?我知道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