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簡記 Podcast 《我們如何發現|ep3|愛|小鹿亂撞就是愛吧》的內容並且將我們對談中提到的書籍列出來,方便所有聽眾回想Podcast 內容和延伸閱讀。
本集中,作為不會說出「我懂什麼是喜歡的感覺!」的我們討論了:
(1)戀愛的喜歡 = 愛 = 婚姻的基礎嗎?不結婚的話會怎麼樣?
(2)年少時期至今的性別、性傾向的探索
(3)20代對於未來要不要結婚的迷惘和(現階段的)答案
Q: 我們會說自己懂「什麼是戀愛的感覺?」嗎?(00:17)
綵:不懂(閃亮:大驚)
閃亮:不懂
Q: 認為我們不懂的理由是什麼呢? (00:58)
綵:一群朋友只要談到戀愛的話題,我就會安靜吃飯。這裡講的戀愛是,戀愛觀、對伴侶的想像這種話題。可能是因為我的想法跟別人的差異比較大,我安靜的話大家好像會比較熱絡。
閃亮:我覺得我始終不懂什麼叫做「(戀愛)喜歡的感覺」。所以我一路上問身邊的人問到很多答案,像是「類似想要買某個東西」、「胸悶心痛」。我曾經困擾過,難道我缺乏了「喜歡的受器」。後來是發現我可以與他人建立信賴的關係,才漸漸不在意了。
Q: 綵怎麼想「喜歡的受器」這件事呢?(05:06)
綵:我沒有想過耶,可能是因為我有自然的體驗過。
Q: 綵覺得什麼是「喜歡的感覺」?(05:43)
綵:我覺得就是內分泌耶,小鹿亂撞的感覺。但我覺得有小鹿亂撞的感覺不一定是喜歡,只是我們被教育有小鹿亂撞就是喜歡
閃亮:韓劇《非常律師》裡面也是這樣演耶,女主角的朋友叫他去碰碰看那個男生,如果心跳很快的話一定就是喜歡
綵:你剛剛朋友的回答也超像漫畫的啊,讓我覺得戀愛好像就是被教出來的
閃亮:你這樣說我好愉快喔wwww
綵:我們是不是思想跟別人不太一樣wwwww
閃亮:所以你的意思是,個人可以主宰要不要把小鹿亂撞解釋為喜歡?
綵:我覺得是!
Q: 因為沒有對人有小鹿亂撞的感覺,閃亮從高中時開始苦惱,所以我是喜歡男生還是喜歡女生呢?(10:09)
綵:我可以想像這會是滿苦惱的事情,因為戀愛常常會是朋友間很重要的話題
閃亮:我從朋友之間倒是還好,因為朋友少,而且他們也知道我就是長(成)了這個樣子,所以也不太會聊這個話題
閃亮:高中我很開心的讀女校,因為我覺得男生是另外一種無法被理解的生物。這個感受,讓我開始思考「我是喜歡男生還是女生」這個問題。沒有人引導的下場就是,我開始讀了很多同志文學,可是沒有幫助,因為我無法把這些戀愛連結到我身上,最後我就懷著這樣的困惑進入了大學
綵:我也有看一些同志文學,但有時候也會困惑戀愛是這個樣子嗎?
閃亮:必須提醒年輕的聽眾,10年前社會還沒有同志婚姻,那時候的同志文學結局都很悲慘,不是被趕出家門就是得癌症死掉。
男學生因為跟教官有不當接觸所以被趕出家門,故事最後也沒有回家。
女主角被家裡斷絕關係,雖然有找到幾段愛情,但是最後肺癌死掉。
李屏瑤是接續在這個脈絡下寫向光植物,因為他想要寫一部同志長大的故事。
Q: 綵國中的時候怎麼處理「聊戀愛話題」這件事?(13:19)
閃亮:你也會先安靜讓大家聊嗎?
綵:不是,因為那時候我不知道我其實是內向的人,國中是我在裝外向的時期,愛聊天、出去玩、K歌。我國中的時候也有喜歡的人,他是很棒的人,可是如果我知道有別的選擇我會花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閃亮補記:感覺這邊的意思是說,綵國中的時候想要活出世俗認為「理想的人」的樣子,而戀愛也算是其中一環)
閃亮:你是做了什麼 XD
綵:就像變態上課一直看人家。我就覺得,我花很多時間去想別人的事情,但干我什麼事?不如把時間花在自己身上
閃亮:原來是這個意思
閃亮:所以對你來說,那時候聊戀愛話題並不是問題,內向外向的自我探索才是議題嗎?(可見
ep1)
綵:對
Q: 綵高中的時候呢?(16:24)
綵:那也不是焦點耶,那時候的焦點比較是在「性別認同」跟「性傾向」,所以我比較會觀察別人而不是自己投入實戰,觀察別人也算是自我探索的一環。
閃亮:探索「性傾向」的時候,你是怎麼問你自己問題的?因為像我的話,我就是問「喜歡男生還是女生?」這就顯示出我當時並沒有「XX性戀」的意識
綵:有點不記得。我好像是去體會跟身邊朋友的感覺,如果有喜歡的感覺,其實也會困惑「我是不是誰都可以?」、「朋友跟情人之間又有什麼差別?」
綵:我現在是覺得我是泛性戀,不過也沒有要把我綁死在這個名詞上的意思。如果未來遇到喜歡的人就會喜歡他。
非常簡單的說:就是雙性戀的架構下,更不強調喜歡的人的性別是男是女
綵:我覺得我說自己是泛性戀算是給自己一個介紹的機會,實際上更多細節還是要靠互動才能夠了解沒錯啦,不過他可以給互動做一個開端,所以我滿喜歡這個詞的
閃亮覺得這個網站的說明滿清楚易懂的,有需要的讀者可以參考看看
Q: 閃亮高中的時候,在想「我喜歡跟女生相處、但不喜歡女生」→「所以我喜歡男生?」→「可是我不喜歡跟男生相處,所以我喜歡女生?」→ loop ,因此很困惑到底是怎麼回事?(21:23)
綵:你可以找出路徑,我覺得已經很厲害了
閃亮:是嗎謝謝>///<
閃亮:大學接觸到女性主義、酷兒文學之後,理解到在「喜歡男生or喜歡女生?」之外還有一個更廣的問題是「你想要跟誰互動?你想要誰產生哪種連結?這個人在哪裡?」
(閃亮補記:在台灣現在通過同性婚姻後,這個問題也更成立了。希望社會制度可以開放越來越多關係的可能性,而不是去限制他。)
Q: 綵大學之後有(戀愛的)心境轉變嗎? (23:20)
綵:好像沒什麼轉變,因為不是那時的我覺得最重要的事情(綵那時候重要的事情是什麼,請參考
EP1 )
綵:我大學會偶爾去同志的社團
閃亮:我不知道!那你加入的契機是?
綵:類似「同志驕傲月」的活動上知道的。然後因為身邊沒有同志朋友,就想加入認識更多人,了解他們對於伴侶的想像,得到新的 idea ,或是被療癒很迷茫的時光。我很想要找到跟我類似的人,跟我一起談一談,這樣應該不是奢侈的事吧!
閃亮:這顯示我跟你不同的地方,我是很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裡的,我總是認為「不會有人跟我一樣」
綵:欸?!
閃亮:因為我不懂喜歡的感覺啊,只要說自己是異性戀或同性戀,都是懂喜歡的感覺的人。雖然我一直很狐疑為什麼會有人可以知道「我喜歡某個性別」就是了
綵:喔,感覺是如果你有某個東西的話,就會很確定;但如果沒有某個東西的話,就會不確定是還沒找到還是怎樣,也不太可能在其他人找「沒有」的人
Q: 跟社團的人聊過,有帶給綵什麼啟發或幫助嗎? (27:13)
綵:大家也都一樣混亂,所以我混亂沒有關係(開玩笑的)
閃亮:混亂是什麼意思?XD
綵:(我只參加過一個社團,經驗有限請大家自行斟酌)就是大家也都在找對於關係的想像,大家會很開放的說他們也還在探索,所以我知道我還在找、體驗、咀嚼這些事情,是沒有關係的,這感覺很舒服。因為跟朋友聊的時候,好像如果你沒有一套愛情觀就無法插話,又或者會被說「啊你只是還沒遇到而已啦!」
閃亮:喔~我有一段時間滿怕「啊你只是還沒遇到而已啦!」這種說法的
Q: 不懂喜歡的閃亮怎麼跟前男友交往的? (29:26)
閃亮:交往前,我確實是覺得相處的來當朋友就好了。不過他當時想要的是交往關係,我也想要繼續跟他互動,不排斥之下就決定要交往。交往兩年半後,我很確定我們有互相信賴,交往過程中也有跟彼此分享感覺和感情,有產生很深的羈絆的感覺。
閃亮:但是如果有人問我,「你懂喜歡的感覺了嗎?」我還是會說我不懂,這就牽扯出更廣的問題了
(閃亮補記:我說「那你喜歡你男友嗎?」會說不懂,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他,而是我不懂對他的喜歡跟對其他人的喜歡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Q: 那未來,我想要跟誰建立什麼關係?這樣的關係,我要怎麼把他放進我未來的人生裡?(31:29)
閃亮:因為常聽過一種論述是,30歲想結婚的人22歲就要開始嘗試。所以我就在想「我到底要不要結婚?」,可是一開始想這個問題,我就變得滿痛苦的耶
綵:因為你把自己塞進那些條件裡面嗎?
閃亮:對,二來是我媽也跟我說,「很希望你可以結婚,這樣老了才有家庭可以陪伴;不結婚的話,你就會沒有人陪,因為你不一定可以找到要跟你一起生活的朋友」。那時候我就接受這個說法,覺得不婚的未來會是「沒有信賴的人、沒有可以說話的人、沒有關心我的人」。可是我還是說不出想要結婚。造就了我感到的困惑跟痛苦。
(閃亮補記:剛好在ep3 節目上架之前,我媽媽又有了新的進步跟改變。所以上面的已經是他上個階段的想法了。之後有機會再在節目跟大家分享)
綵:剛剛的說法很像認為家庭以外的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35:15)
閃亮:我覺得這是因為我媽媽的經驗。我媽把所有時間跟愛跟關心都給了他的家人,說白了就是他也沒有投資在家人以外的對象,所以他覺得家人以外的對象不會給他時間跟關心就也是很合理的啊。這可能讓他沒有想到說,如果他把時間花在其他人身上,或許會有不同的結果
綵:我覺得這好像跟「面對未來時,是否相信自己能夠解決」有關。在你身上的話,就是「你是否相信,結不結婚自己都可以走出一條不錯的路!」
閃亮:我覺得~我完全認同。但我當時還是被「喜歡的感覺」給卡住。我那時候還是認為「伴侶之間的愛=喜歡的感覺」
(閃亮補記:所以我會很困惑,難道不懂喜歡就是沒有愛跟結婚的能力嗎?)
閃亮:另外大家也都說,結婚之後就會把時間都給伴侶。也會擔心如果我不結婚的話,是不是就會看著朋友一個個離我而去呢?QQ
綵:我也有遇過,而且我是真的哭了,還跟他說「感覺你會離開我。」結果他就很坦然的說:「不會啊~」
補充一下,我沒有想要跟朋友變成伴侶,只是對朋友們感情比較深
閃亮:我覺得我也是對朋友感情比較深的那種耶,每次只要有朋友交伴侶我都會超不爽。所以想到朋友會一個個離開我,我才覺得格外的害怕。
綵:我哭了之後本來是覺得很羞恥,但結果我朋友真的完全不在意,他的態度真的是帶給我全新的思考角度。後來朋友選擇要跟我而不是跟他男友去演唱會的時候,我真的是覺得我贏了全世界
閃亮:我沒有類似的經驗耶。我現在覺得,重點是在實作。就是我要想辦法繼續跟交了伴侶的朋友保持互動跟聯絡。
綵:確實信念跟實作要相輔相乘
Q:我要如何去理解結婚這件事呢?(43:41)
(閃亮補記:愛=戀愛=結婚嗎?還是有別種理解的方式呢?)
閃亮:因為女性主義的薰陶,我知道「以戀愛為主的婚姻」是很近代的產物,所以我決定去翻翻看相關的研究來了解他的產生的脈絡,還有在這之前大家又是怎麼結婚、怎麼去愛?
書裡面只有大概說,可能是因為女性開始取得政治權力,加上「人是獨立自由的個體」的意識型態起來,才造就「人格對人格」吸引的戀愛結婚的形式出現
閃亮:而在戀愛結婚以前,女性被認為要為家庭和丈夫奉獻犧牲一切。讀到這裡,我就意識到一件事:喜歡的感覺跟戀愛和愛可能是三件事情喔。只是我們的文化可能把他綁在一起了,接著我就開始好奇,愛到底是什麼?
閃亮:所以我開始讀另外一本書。書裡面第一句就問讀者「你覺得愛是一種藝術還是一種感覺?如果是藝術,我們就要反覆練習,但如果是感覺,那就是對象的是否能給你感覺的問題。」我真的天打雷劈耶,因為我覺得愛是藝術,需要練習!
閃亮:像是經脈被打通一樣,原來我一直在乎的是,我想要成為有能力去愛別人的人。但我卻一直覺得「愛別人」這件事情要結合戀愛才行。又偏偏我不懂喜歡的感覺,所以我不太會戀愛,而讓我覺得是否我就無法去愛別人。
綵:很有共鳴
閃亮:當年15歲我問我自己「喜歡男生還是女生?」的這個問題,我終於可以回答我自己了。我想跟我自己說,喜歡哪一個性別的人沒有那麼重要,甚至有沒有喜歡的感覺也沒有那麼重要,你未來會選擇結婚或不結婚,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50:07) 最重要的是,你要怎麼去掌握愛的藝術,你要怎麼用一種你快樂、對方也快樂的方式建立關係,讓你關心的人也可以感受到聆聽與被聆聽的感覺。至此,終於擺脫了這麼多年來的不安。
綵:說簡單也不簡單的感覺
閃亮:對,意識到我原本擔心的事情不一定會發生
綵:看了新版,光推薦序就讓我覺得非常精采。讀了內文就覺得停不下來,雖然有些地方看不太懂,有些詞是當代的用法現在沒那麼適合,但是我也在讀了之後同樣覺得我以前擔心的「朋友的愛和伴侶的喜歡到底有什麼差別?」其實也不太重要。對我來說不重要了
閃亮:(50:49) 我現在也還是不了解喜歡的感覺是什麼,但我很確定的是,我真正在意、珍惜的是與別人建立起聯繫,互相信任、互相傾聽的關係。過去我不會把這樣的關係稱為愛,但讀了愛的藝術之後,我發現這就是一種愛,還是我希望我未來的人生中都會一直擁有的愛。
閃亮:突然覺得喔~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做的不錯,只要一直做下去就好了呢~
綵:真好。我在讀的時候有覺得是不是人間愛的問題都可以在裡面獲得解答?連愛自己的部份他都寫的滿多的,真的很推薦
閃亮:裡面其實大力批評當時人們用長相去篩選對象的方式,他說這就是因為他們覺得愛是一種感覺。我們又太習慣用觀察物品的方式去感覺被吸引的感覺。然後我,讀的時候就覺得有點開心(欸
綵有將愛的藝術的概念拿來看獵人裡面的奇犽(
噗浪網址)
閃亮補記:我會因為朋友交往而小傷心,也是一種愛他們的情緒。我以後也可以大方的承認我很愛我的朋友們而不會感覺羞恥。舉例來說,綵那天花時間找要跟我一起聚餐的餐廳,也是一種愛的藝術
Q: 綵你會怎麼定義你的感情未來?(52:37)
綵:我不會刻意的想像未來的事情,因為我是可以去接受所有可能性。我期許的是我可以迎接所有挑戰,體驗那些開心跟不開心。套用在伴侶期待裡面的話,也是一樣,有緣份很棒,我就過過看,沒有緣份就代表我是跟我自己很有緣份,那我就是繼續好好過我的生活
閃亮:跟我自己很有緣份這個想法沒想過,超棒的
綵:會有這個想法是因為,有時候我朋友跟我說跟他伴侶相處的事,我就覺得說這些事情我跟我自己相處的時候也很投入啊,或者是我也很投入跟朋友的相處之中。我以前是會很去批評你懂的太少了吧~但現在就覺得,不用這樣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旅程
Q: 還好我們出生在這個世代?(54:41)
閃亮:某一程度,我還是覺得可以生活在這個時代真的是太好了。至少不結婚也不會被覺得怎樣怎樣
(閃亮補記:相對以前的程度來說,不會被懷疑是女巫被抓去火刑、被抓去打跟監禁逼迫一定要結婚,所以覺得真是太好了)
綵:而且越來越被接受了。我們再提早一點出生可能就慘了,媽媽們也很不容易
Q: 閃亮到底要不要結婚呢?(55:12)
閃亮:我現在覺得,我想要做的是持續磨練我的愛的藝術。只要我持續知道怎麼去愛別人,他就可以創造出我想要的關係。那我也就不會有像我媽警告我那樣的擔心。
閃亮: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我終於找回對我自己的自信,不會會像以前那樣迷茫了
綵:太好了~
今天愛的主題就到此告一段落了,如果大家對這個主題有更多想說想問的,歡迎到噗浪找我們、email聯絡或apple podcast 留下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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