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回到一開始》

寫於2023.2.11 蜜柑4歲7個月

今天我們去上了家庭瑜珈，我期待這堂課很久了，我很開心孩子們和鄒尼都願意加入。

當我們鋪好瑜珈墊，老師正準備要帶第一個動作時，發現鄒尼需要瑜伽磚輔助，於是給他兩塊瑜伽磚墊在屁股底下，蜜柑提出為什麼爸爸有瑜伽磚，我們其他人專注著動作，老師解釋著爸爸需要被幫助的事，蜜柑突然開始大爆炸，在教室裡不停地尖叫，我心裡有點慌，想著：「又來了，該不會今天會泡湯了吧？我一定要穩住！」老師開始發出沈穩的「啊～～～」我們其他人也一起「啊～～～」蜜柑依舊拉扯著喉嚨用力嘶吼，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氛圍卻讓我漸漸感到安心，我感覺到老師是接納的，接納孩子情緒的同時，我感覺到身為母職的我也被接納了，我沒有任何害怕被責備的感受，空氣中讀不到「你教不好你的孩子」的那些字句。

老師分享了她的娃娃給蜜柑，也為我帶來了心理的緩衝，蜜柑一邊尖叫一邊走出教室，老師說她走出去了，我意識到我的屁股依舊黏在瑜珈墊上，我知道她不會因此離開，回想起來，當時我的身體還在抗拒面對她這樣的抗爭行為，我在地墊上吸了幾口氣，鄒尼準備要出去承接孩子，但我心裡清楚她要的是媽媽，此時老師微笑淡淡的說：「她需要關注。」從我屁股黏著到這句話在我耳邊響起，大概只有一分鐘吧！我已經準備好起身去面對了。

我坐在門口看著已經穿好鞋子的蜜柑，她說：「我真的好討厭老師，我好生氣。」反覆說了好多次，我問是不是爸爸有瑜珈墊你沒有所以好生氣？蜜柑點點頭，說她要走了，我問了自己，我有辦法把我真正的心情跟她說嗎？我開口了，我說：「柑妞，其實媽媽真的好期待我們全家人一起做瑜珈，我真的好害怕今天就這樣沒辦法一起上。」柑妞不停地表達她要瑜伽磚，一邊把我們的鞋從鞋櫃一一拿下來，我告訴她老師看見了爸爸的身體不夠柔軟，需要瑜伽磚的幫助，如果柑妞也需要，你可以告訴老師你也要瑜伽磚，那麼老師就會說好啊！老師剛才在認識你，她甚至還在記住你的名字是什麼，所以柑妞沒有說自己的想要，老師是不會知道的。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柑妞一定緊張又著急，老師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老師，她想要一個東西，無法開口說，她一定很著急，也很擔心就這樣聲音沒有被聽見了吧！

我抱著她，說著我們從開車到進教室的過程，我改編了事情，我說柑妞看到爸爸有瑜珈磚，於是開口說我也要，老師說好啊！柑妞要自己拿嗎？但是柑妞不夠高，媽媽抱你去選了你要的。我感覺到憤怒正在離開她的身體，她看著我說：「我好想進去瑜珈，但是我不想要爸爸有瑜珈磚，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回到一開始！」說著說著她就哭出來了，蜜柑的眼淚很常在憤怒之後，看到她哭我就放心了，我知道此時不是告訴她我們來回到一開始，而是陪著她接受再怎麼樣都沒辦法「回到一開始」的巨大失落。

我們回到教室，在老師的引導下，後來又開始一起瑜珈了，最後老師拿著吉他，孩子們拍打著老師從印度帶回來的鼓，唱著「baba Nam Kevalam」，我搖著沙鈴，眼睛濕濕的，好喜歡今天，像在河裡漂流一樣，有顛簸也有輕柔的擺盪，身心被愛洗滌了一番。

母性就是這樣的吧！是那一個能夠大大的包容著生命的臂彎，抱著初生嬰兒擺盪一般，我今天感覺到了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