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山腳下的三國志(二)潮州人陳毓芝與陳阿修社的芭達鋯-初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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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帆船,西班牙人稱之為「戎克船」,意思是「垃圾船」。

中式帆船,西班牙人稱之為「戎克船」,意思是「垃圾船」。

陳毓芝愉快的駕著牛車,從崁頂衙門一路緩緩的往加走溪上游駛去。自前年他與幾位族親冒著生死,渡過黑水溝,死裡逃生才來到大員。想起黑水溝竟然不是一般風浪,根本是隻拆船魔。所幸所乘的戎克船算對出航時間,黑水溝的風浪不算大,只是被四面八方不定時打來的浪,連續撞在船的任何一方,若非身子骨有練,大概在底艙中會將胃吐到翻出來。

陳毓芝不免憶起當戎克船接近大員時,乘客改搭小舢舨往安平府前進,結果遇到官方的巡防船;船老大驚慌地選擇駛到最近的沙洲,然後告訴大家先躲在沙洲中的草叢中,等退潮時,就趕快步行到安平岸上。

小舢舨

小舢舨


於是一船眾人,拎著小包袱及繫好腰間的「公媽牌」,快速下船竄進草叢中。船老大急速將舢舨駛回頭,速速返回戎克船上。眾人忍耐蚊蟲咬的奇癢,望著天上的月亮,等待其快速西降。在太陽還未出來之時,眾人透過月光看到海潮退去,露出淺黃色的沙洲,顯然可以直通岸上。

眾人紛紛站起,急奔向安平。

「啊!啊!啊!」,最先往前跑的3個人,似乎停住不動了,但大夥兒不管了,繼續往前衝比較重要,於是連珠砲般的驚叫聲,嚇得草叢中的水鳥紛紛飛起。陳毓芝急煞住腳步,看到前面的人,陷入沙洲,並緩緩下沉。

曾文溪口的沙洲

曾文溪口的沙洲

「糟糕,是流沙,大家先不要衝」,陳毓芝急忙擋住幾位族親。

陳毓芝透過月光,看著安平城的距離,至少有二里,不算長也不算短。回頭向族親兄弟說:「還記得佛寺裡的出家師父吧?他不是教我們運氣練輕功?大夥兒意會到陳毓芝說此話的用意,齊擺出馬步姿,深深地吸氣,把氣運到丹田上,順著經絡將氣運到雙手雙腳。然後陳毓芝將手指著前方陷入沙洲的人,「輕踏過他們的頭,就能渡過流沙了。記得,必須一路輕功跑到岸上」!

眾兄弟曰:「諾」!

幾個黑影如水鳥飛起,每個人以腳尖輕踏過流沙上頭的人頭,御風而行。陳毓芝緊緊心守丹田,放空腦袋,才一會兒功夫,就飛踏到岸上。回頭看族親兄弟,竟只有2人過來,其他的人都陷到流沙中了。

安平府

安平府


陳毓芝等人,只好向那些沒得過來的人,合掌默唸「南無阿彌陀佛」,然後嘆氣地離去。

海水又開此漲潮了,一群身陷流沙的人,幾乎全身埋在沙裡,只剩驚慌表情的頭部,尚在流沙上頭。身體不再下沈了,每個人使出渾身的力氣,想掙出流沙,發現稍微有用,於是更用力地掙。

沒想到,漲潮的海水一波波的來,原本就夠鬆軟的流沙,遇上海水後,再度成為噬人的嘴巴,身體緩緩下沉,剛剛簡直是白掙了。每個人無奈地流淚紛紛表示對不起祖宗,然後下巴浸入海水。不少人被水嗆到不斷咳嗽;再一會兒,浪頭把海水增高了,只剩鼻子以上,每個人呼吸困難;最後一波浪浸到額頭,只見水底冒出許多生命泡泡,直到停止,再也無動靜。安平港外沙洲,又多了一群「人樁」,成為「魚餌」了!

陳毓芝坐在牛車回想,覺得自己運氣甚好,大概公媽有保庇。

清代臺灣河港運輸

清代臺灣河港運輸

在林后(今潮州鎮泗林里)順利依了親,初時當佃農,發現確實如傳聞,臺灣米一年三收。在收穫之後,把米舖放在合院禾埕上曝日,確認乾了之後,裝進麻布袋中,一包一包扛上牛車,駛至力力港裝舢舨,隨舢舨連米至東港,賣給做進出口的泉州船老大,抬上戎克船,到泉州或潮州販賣。

陳毓芝腰間繫著一大袋銀幣,搭舢舨溯東溪(今東港溪)而上,在力力港上岸,隨即到崁頂衙門登記相關資料。由於崁頂衙門中多泉州、漳州人,而原鄉潮州府饒平縣也都使用河洛話,因此陳毓芝可以用和其互通聲氣。久而久之,彼此都熟絡了!

「喂!阿芝呀,咱衙門欠一位跑山地的買辦,你有興趣否」?

陳毓芝擔任買辦模擬示意圖

陳毓芝擔任買辦模擬示意圖


衙門採購部門的小吏發問,隨即解釋「買辦」的工作內容,就是到蕃社進行「以物易物」買賣。

陳毓芝天生喜歡冒險,面對這新鮮的「小官職」,一口氣就答應了!因此攜帶木製職牌,愉悅地駕著牛車及貨物,緩緩地向「嘉禮山」駛去。

牛車駛到黃昏時,接近來社溪分叉口,見有一高寮,上下均有原住民的戰士數人。高寮後方,建有簡易草寮數棟。陳毓芝拿出崁頂衙門給的「官文」,勇士後頭出來一位婦女,開口竟是河洛語,讓陳毓芝感到驚奇與欣喜。 經詢問,原來她是該社的翻譯官。從小因身體健康不佳,被父母抱來給嘉禮飼養。因此會講一些河洛話。

翻譯官假想圖

翻譯官假想圖

「崁頂衙門有飛鴿傳信來,說會有一位陳姓買辦,來社裡進行買賣」。翻譯官開口說明,陳毓芝連連點頭稱是。

「天麻暗阿,請陳官人佇草寮休睏一瞑,明阿宰哇帶你去社內覲見汶个頭人」翻譯官以充滿禮節語氣說。

陳毓芝將牛車固定在草寮前方的木樁,然後到指定的草寮住一晚。

天亮後,翻譯官引領陳毓芝,由一位勇士牽著牛車。陳毓芝看到翻譯官旁邊有一女孩兒,她自我介紹名叫芭達鋯,河洛語講得很流利。陳毓芝以為芭達鋯是翻譯官的女兒,一路上兩人彼此問答不完,讓陳毓芝對芭達鋯印象深刻。

覲見頭人之後,很順利的進行「以物易物」的買賣。陳毓芝將數位勇士幫忙扛上山路的貨物,集中在頭人面前,並對頭人說明貨物名稱。有鐵原料、布匹、鹽、蔗糖、打火石、農具等。頭人聽完,叫勇士扛出交易貨品,包括熊掌、山藥、藤枝、乾鹿肉、乾山豬肉等。

芭達鋯模擬圖

芭達鋯模擬圖

陳毓芝看到芭達鋯用雙手合抱住頭人的頸子,一副撒嬌的樣子,心裡猜想:「哇,這頭人真是親民,連翻譯官的女兒都可以如此親近他」。

交易完後,頭人要芭達鋯帶陳毓芝參觀社裡的各種特色。陳毓芝很高興的跟著芭達鋯瞭解社裡的種種。

第一站就是觀看進社前的人頭骷髏架,骷髏的頭上還有些毛髮,看起來不禁令人顫抖。骷髏架後方則是一座高寮,與山下的型式一樣。進入社內,有許多石板家屋,陳毓芝很好奇,芭達鋯就隨即帶其參觀靈媒的家屋。

靈媒正坐在家屋左側,紋上圖案的雙手則捧著「法器」,有桑葉、山豬骨等,嘴中唸著頌詞,召喚「問事者」所要引的靈。不一會兒,靈就上靈媒身上,與「問事者」對話。

來義村靈媒祭儀時法器(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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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達鋯向陳毓芝說明家屋的構造及內部空間,陳毓芝發現在家屋的左側,有一石板溝,溝內有一隻小山豬。芭達鋯隨即撩起長外衣,衣服上的鈴鐺互相碰撞,發出極美妙的聲音。陳毓芝看著芭達鋯爬上石板溝,,上衣撩的更高,露出其下體,陳毓芝趕緊用手遮住眼睛。芭達鋯很生氣,告訴陳毓芝這是不禮貌的行為,於是他只好把雙手緩緩放下,專注看芭達鋯的示範介紹。芭達鋯用手指著她美麗的下體,說明從肛門排出糞便,小山豬就會靠過來吃,這樣小山豬就會長大長肉。說完後,就從石板溝下來,陳毓芝已經臉紅心跳。

芭達鋯笑說:「陳官人,你還沒喝小米酒,就醉啦」?

陳毓芝嘴唇顫抖著說:「真是奇觀,奇觀也」。

芭達鋯覺得漢人好奇怪,但沒多問。然後帶陳毓芝去看穀倉,陳毓芝對穀倉以香菇造型,相當奇特。

一趟逛完蕃社,陳毓芝覺得好像走過萬里來到異國,新的知識讓他產生研究興趣。於是他與芭達鋯相約,下次來社裡多住一夜,好好更深入的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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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克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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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廿世紀末的「憤青」,捲入了臺灣民主激烈變化的風浪裡,發起了野百合學運、反軍人干政,參與了廢除刑法100條、反核四街頭運動,繼而成為民勁黨的政策幕僚。在其中不斷的衝浪、溺水、如同在地獄鬼門關前爬回人間。作者從臺灣頭的基隆移居至臺灣尾的屏東潮州,真的脫離那令人混亂的鬥爭世界?還是捲入下一場地方政治風暴?是否一生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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